就是跟我们家几个小姐比,也一点儿不输啊!
这一句因为关系到主子的颜面,所以只是在自己心里说了。
很高的评价了,简直是把人捧到天上去了。
但善来仍旧只是微笑。
这般的宠辱不惊,太难得了,更叫人敬重喜欢了。
下了马车,韩妈妈仍握着善来的手没有松开,拉着善来进了靖国公府的一处角门。
进了公府後,韩妈妈的话更多了,不但同善来说了她奶大的这位二小姐的脾气秉性,还教善来待会儿见了人可以说些什麽话,对善来真算得上掏心掏肺了。
然而善来还只是微笑,点头,并不说一个字。
待走过不知多少条曲折游廊,韩妈妈在一处门前站住了,转头对善来说:“待会儿就能见着我们二小姐,她是个好性儿,姑娘又是她请来的,断不会为难姑娘的,姑娘放宽心,只要姑娘做好了她的事,二小姐一定赏你的!”
上对下的恩赐当然是赏。
善来脸上还是先前那得体的微笑,像是这笑是长在她脸上的,开口道:“多谢二小姐和妈妈擡举。”
叫小丫头子开了门,韩妈妈领着善来走过一条翠竹掩映的小路,转过木香棚并蔷薇架,见着几间房,雕梁画栋,碧瓦飞甍,台阶上有几个小丫头正聚在一处做针线。
其中一个眼尖先看见了韩妈妈并善来,忙站起来,笑说:“妈妈可算回来了,里头早等急了,刚还叫人去看呢,怎麽就从後门进来了?”
韩妈妈笑道:“正是怕小姐等急了才抄了近路从後边来呢,快去禀报小姐说人到了。”小丫头就丢下手里东西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穿绫罗戴金银打扮的极体面的丫头走了出来,对着韩妈妈笑着喊了一声妈妈,而後扭头善来仔细打量了一遍,看完了,笑得更深刻了:“姐姐可来了,快进来吧。”说完挽住善来的胳膊,又对韩妈妈说:“妈妈辛苦了。”韩妈妈说不辛苦,一行人进了门。
善来在厅上站定了,那丫头道:“姐姐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请我们小姐来。”说完便转过槅子进了内室去。
善来无事,索性擡了眼四下瞧,果然百年公府,到处是富贵气象,凡木头必是紫檀的,案上的熏炉是铜的,样式颇见古朴,这会儿正冉冉起着烟,丝丝缕缕不断,直浸到上头悬着的书画里去,书画也都是老东西,画纸是苍黄色,一幅字并一对联,左右又四轴花鸟。
好东西,好得善来看得入迷失神。
“这是我祖父年轻时候的手笔,很好的东西,我求了祖母许久,才终于求了回来,挂在这儿附庸风雅。”
主人过来了。
已经离得很近了,善来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慌忙低头请安,尽她奴婢的本分。
“小姐万福。”
“快请起来,这一路真是辛苦你。”
手臂被托住,善来动了动眼,瞧见了一截卷草纹提花的鹅黄绸子,染得很好,很鲜亮。
靖国公府姓辜,二小姐单名一个娴字,小字叫做椿龄,因为她大姐姐生在祖母寿辰那天,头一个孙辈,又在那样的好日子,所以就取了小字叫芝寿,後来她出世,就随了她姐姐叫椿龄。
辜二小姐是个美人,长得梨花样,冷艳雅致,白得人都有些模糊了,长挑身材,腰肢袅娜,体态轻盈。
“快请坐。”辜椿龄朝善来比了比手,转头对身旁丫头讲,“怎麽还不给姚姑娘倒茶?这样没眼色!”
指派完丫头,辜椿龄再次往善来那边看过去。
善来依旧是站着。
辜椿龄看面色是有些疑惑。
善来笑道:“贱躯何敢登尊位,我站着才合规矩。”
辜椿龄听完这话,明显不高兴起来:“我请你来,你便是我的客,我既没有慢待你,你又怎麽说这样的话?显得我家教欠缺。”说完竟两步走到善来身前,按着她肩膀把她推到椅子上坐着,笑道:“你快坐吧,坐下了才好说话不是?”
善来很觉讶异。
这位二小姐瞧着竟不是个以势压人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