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却有些不同,望着不高的院墙,他沉吟片刻,在细微响动即将消散前吩咐道:“去看看。”
怀人敏捷地翻上墙头,循着动静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自己,蜷缩在檐下的盛锦水。
没有擅作主张,跃下墙头後他如实回道:“公子,是盛姑娘。”
还真是出乎意料。
在萧南山的认知里,盛锦水是个与衆不同的小姑娘。
她有着超乎年纪的冷静和睿智,仿佛生来被裹在厚重的壳里,唯有面对亲人时才舍得露出柔软的内里。
不止一次,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奇异。
盛锦水为人处世事事妥帖,待人温良,几乎挑不出错处,可又好像从未与人交心。
而这样的她,竟独自在雪夜隐忍又克制地哭泣。
救命之恩似是绝佳的借口,萧南山蹙眉,“请她过来。”
怀人正要领命,却听他又道:“让女眷去。”
寸心就是这时被叫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在田嬷嬷的催促中起身。
“去请盛姑娘?”
初听到这消失时,她先是擡头看了眼天色,这才难以置信地反问。
“公子吩咐的,别问那麽多。”田嬷嬷心里比她还要好奇,只是面上仍要维持着稳重。
见她斥责,寸心不敢再问,跟着怀人翻上院墙。
等怀人离开,寸心靠着墙头喊她,“姑娘,盛姑娘。”
少女的嗓音柔软,是冬日最好的慰藉。
盛锦水没想到自己难得的放肆竟被人抓个正着,她无措地起身,回头看向寸心。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眼下是刺眼的泪痕。
寸心不觉心疼,温声道:“府里烧了碳,姑娘过来暖暖身子吧。”
这时候盛锦水该拒绝的,可她还是在片刻的迟疑後点了点头,起身打开院门。
人有时就是这样,逐渐习惯藏起心事後最怕的就是被人瞧见,可真当被人瞧见了,反倒会如释重负。
怀人大概事先吩咐过,即便有人深夜前来,也没惊动隐藏在暗处的护卫。
若是往常,盛锦水决计不会应邀前来。
可偏偏此时,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姑娘,你的手好凉!”
原本葱白的指节被冻得通红,隐隐有些发胀,也难怪寸心会惊呼出声。
盛锦水躲闪不及,只能低声道:“脏。”
到这时,寸心记得的就不止是怀人的吩咐了,“姑娘快随我来。”
沉默着被对方拉进厅堂,等看清坐在首位的萧南山时,她的麻木瞬间变成了拘谨。
厅堂里门窗紧闭,摆在角落的几个炭盆烧得正旺,让盛锦水几乎忘了冬日的寒冷。
茶几上放着铜盆,盆里的清水正冒着热气。
盛锦水会意,将双手浸入水中。
刚浸入热水中时,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暖意。
直到一阵蚁咬似的细密刺痛袭来,她才後知後觉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萧南山没有催促,只冷冷看了寸心一眼。
寸心一怔,挣扎过後还是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