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盛锦水不仅感官麻木,连反应了都慢了半拍。
直到房门彻底合上才意识到自己正和外男独处一室。
“擦干。”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疑惑,萧南山沉声道。
盛锦水一顿,看着已经干净的双手,拿起手边布巾擦拭水痕。
等做完这一切,萧南山起身,将自己的手炉递了过去。
“这里只有我们,不必拘谨。”换一人来说这话,盛锦水都不会坦然受之。
现下看着对方冷淡到甚至于冷漠的眉眼,她竟放下了戒心。
接过手炉後,他们各自坐下。
萧南山没有开口追问她深夜落泪的缘由,她也没有马上开口。
两人就这样安静坐着,相对无言。
直到一刻钟後,或许是暖融的环境给了她安全感,又或是心里再装不下过多的心事。
盛锦水突然开口问道:“于女子而言,是不是只有嫁人一条出路?”
问这一句,并不是求一个答案,反倒更像是喃喃自语。
真论起来,她和萧南山并没有太过深刻的交往,至多不过邻里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可就是这样的关系,才叫她问出了不能在亲朋面前提起的疑问。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不太熟悉的两人竟有了难得的默契。
萧南山没有开口,是知道此时她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从前我也以为是的。”那是遥远的上一世了,在金家受尽磋磨的时日里,她最盼望的就是唐睿能信守承诺,娶她过门。
可惜她没有等到,最终选择自救,“後来我觉得不是。”
卖身为奴也好,泅水渡河也好,她一直逃离任人摆布的命运。
可她的人生就像陷入了某个怪圈,即便重生一次,到头来还是相似的轨迹。
她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尽管听得一知半解,萧南山也没有打断。
盛锦水的双眸有片刻的失神,直到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萧南山才低声道:“于旁人而言我不知晓,但于你而言,不是的。”
一场少见的大雪,让两个注定无法相交的人有了灵魂的共鸣。
这一句肯定,比任何言语都要触动人心。
“多谢。”盛锦水轻笑。
短暂的意志消沉而已,若没有萧南山的安慰,今日过後她还是会咬紧牙关撑下去。只是多了这一句,藏在深处的不甘怨愤似乎成了鸿毛,一阵清风便能吹走。
在这之後,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盛锦水抱着手炉,在困意泛上心头前,她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出路。
不再停留,她起身将手炉放下,对萧南山道:“今夜多谢公子收留,我该回去了。”
萧南山点头,起身将她送到门外,“日後盛姑娘若有难处请尽管开口,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合该报恩。”
收拢情绪的盛锦水已没了来时的丧气,并未将他要报恩的话放在心上,回眸摇头道:“原是有的,不过现下我已想到法子。往後若真有需要林公子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客气的。”
盛锦水离开後,萧南山没急着关门,而是垂眸倾听房门外传来的踩雪声,一下一下,已没了来时的沉重。
回到家中,盛锦水重新燃起炭盆,睡了个好觉。
大概是昨日累得狠了,这一觉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盛大伯见状不敢打扰,一早见雪停後便架着牛车赶回村里。
盛安洄也十分乖巧,见阿姐没醒便顾自静心读书。
直至午後,家中竟来了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