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的脸并不像传言之中那麽面目可憎,相反,极为艳丽,可他残忍的手段却令他的形象丑恶起来,无论何时,百佚再次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啐一口。
他并不喜欢给猎物一个痛快,更喜欢看着猎物在囚笼绝境之中苦苦挣扎的样子,欣赏他们眼中的希望是如何一点一点熄灭的。
百佚不知道他将自己掳去了哪里,他只知道这个邪修的修为比自己高深太多,他毫无还手之力。手掌被洞穿的伤口还在滴血,遍布浑身上下的伤口大都不致命,而那个邪修,又盯上了他的眼睛。
“百佚仙师,百佚仙师。”
邪修用极其古怪的语调重复着,满是讥讽和不屑,对于他这种自不量力的散修充满鄙夷。
“你不是想除魔卫道吗?怎麽不站起来将我就地伏诛呢?”
他大概忘了,自己的腿早就断了,没法站起来。百佚瘫坐在地,他遇上了一个棘手的对手,并且即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在修真界里也不算罕见,除魔卫道很危险,但他并不後悔,因为作为人人敬仰的仙师,就应该做这些。
他没什麽反应,这让喜欢折磨他人并欣赏他人要如何一点一点失去希望的邪修甚是不满。
歪着头想了想,邪修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暂时放过了百佚,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来这里折磨他,百佚却没有因此而如释重负,这片刻安宁不过是风暴前的宁静。
直到他将一个不断哭闹的孩子带到这里。
“百佚仙师,您睁开眼瞧瞧,瞧瞧这是谁?”
邪修继续用那种恶心的语调叫他的名号,像是提溜什麽牲畜一样将吓得涕泗横流的孩子在他眼前晃荡。
他记得这个孩子,是李婶家的孩子,模样讨喜,但胆子很小,三岁了还扒着母亲的腿不放,去哪都要跟着,也是这个孩子,曾经郑重其事地将他的一个藤编玩具送给了自己,作为一个孩子,对他眼中“英雄”的认可。
身上的伤口就没有止住过血,筑基期的修士也经不起这般耗,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连出声呵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从沙哑的喉咙之中挤出丝丝嘶鸣。
见他终于有反应了,那个邪修哈哈大笑起来,他亲昵地抱着那个孩子,说出的话却如毒蛇吐信:“百佚仙师,您瞧,您这种不自量力的散修,能做到什麽?”
能做到什麽?什麽也做不到。
若他能够格进入那些宗门,若他的修为再精进一步,若他有什麽趁手的法器,是不是就能护住他想守护的一切?
已是强弩之末的百佚无法将他胸膛之中激昂的情绪传达出半分,他甚至没法擡起手重重地捶地,只是用眼睛,愤怒地,瞪住这个幸灾乐祸的邪修。
孩子的哭声还在继续,他已经哭哑了嗓子,落在百佚耳中却更加刺耳。
救救他吧,救救这个孩子吧,你不是除魔卫道的仙师吗?你为什麽这都做不到?
百佚怒目圆睁,他已经快要耗尽最後一丝力气,却仍然不愿闭上双眼,他的模样令邪修万分满意,笑得越发肆意。
而他的生命也终止在这笑声里。
胸口的凉意令邪修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下头,似乎有些疑惑自己的胸口何时多出来一个骷髅。
疾速飞驰而来的细剑在洞穿了邪修的身体之後,直直地插入了百佚面前的泥地,它同时也从邪修身上带走了一些东西。
一颗金丹,被细剑洞穿,此时已经碎裂成两半,静静地躺在百佚的面前。
邪修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他将孩子随手丢在一边,金丹已碎,放回去也无济于事,在彻底成为一具尸体之前尚有些时间,他那艳丽的面孔变得扭曲起来,愤怒让他双目通红,恨不得扑上去将百佚碎尸万段。
可惜他这临死前想发泄一通的打算也落空了,因为更多飞剑自他身後穿过,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从後脑穿过的细剑更是让他彻底无法擡头,连怒吼都只能喂给泥地,最终神魂彻底消散,一具尸体一动不动。
百佚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邪修转眼就成了一具尸体,而这仅仅是因为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飞剑。
是恰巧有其他修士经过,救了他们吗?百佚有些疑惑,却看见插在地上的细剑轻颤,十二柄共鸣,同时,一句话就这麽突然地呈现在他的心底。
若你能贯彻你的道心,我们便能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