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乌衣话锋一转,又一次看向当归,微微一笑,“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吗?”
当归:“。。。。。。”
他很想狡辩一下,在字眼上较较真,帮助百佚解决四处作乱的鬼修,以及拿回春风入画,从字面上看,绝对可以说他完成了。
但一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当归又觉得留下祸患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他避开了这个问题,直接问道:“处理掉这些鬼丝,事情就算全部解决了,对吧?”
对他如此天真的想法,乌衣也只能给他迎头痛击:“没有。”
当归:“。。。。。。”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委屈了。
将当归的自信击碎一地,乌衣也满意了,他这才转头看向百佚,他怀中的女孩睡得正香,好像完全听不见他们刚才在说什麽。
乌衣面色又冷了下来:“但掳掠孩子的那个鬼修的确已经伏诛了,你可以将她送回家了。”
对于乌衣,百佚始终有些畏惧,他向来会察言观色,如今看乌衣这神情,摆明了是想他快点离开,于是他也不啰嗦,简短地向当归道过谢,就抱着女孩朝村中走去。
这座村子人心惶惶,一整天都不见半个人影,偶尔有人在窗中窥探,又很快离开,像是害怕被发现身影。
如果仅仅是因为掳掠孩童的鬼修,倒也不至于让人人自危,甚至放下田间的劳作,全都躲在家中不敢外出,对于外来者全都保持警惕。
除非还有比那更厉害的东西,哪怕是假的。
大受打击的当归现在萎靡不振,在百佚离开之後更是毫不遮掩,他垂着头,双层的委屈叠加在一起,面色晦暗,双眼无神,看上去可怜极了。
乌衣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这鬼丝不属于郝元化。”
当归眉头一擡:“哇,你好狠的心,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居然不先安慰一下我。”
片刻後他反应过来:“你怎麽知道郝元化?”
不知道他心中又弯弯绕绕地联想了什麽东西,总之当归立马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会跟着我。”
但一想到郝元化说的话,当归的笑脸又消失了,脸色一沉。
他这变脸是越发熟练了,比六月的天还瞬息万变,乌衣已经习以为常,如今已经能够无视当归话中俏皮的那一部分,直接揣测他真正的想法。
“我虽然不认识郝元化,但他所说的事也绝非事实。”
“你是掌门领回来的,晋天门掌门说你是恒殊之子,于是全天下人都这麽认为,毕竟白虹剑仙已经飞升,无处可寻,作为恒殊的师弟,也是他在凡尘唯一的亲属,须沙真人说你是恒殊之子,你便是恒殊之子。”
“更何况你在剑道上展露的天赋,甚至超越了恒殊,长此以往,也就无人再质疑你的身份。”
“至于你的母亲,很抱歉,修真界里从未有过她的消息,我想她可能是一个凡人。”
说到这里,乌衣也明白不可能继续向当归隐瞒须沙真人相关的事情。斩断尘缘之後,师门便是第二个家,各门派弟子更是恪守着尊师重道,但对于自己这位德高望重的师父,乌衣如今已是怀疑居多。
应婉灵除了看见了初蒙剑还看见了什麽?甚至让须沙真人对她痛下杀手,其中一把浅月又为何会在覃城,还作为了阵法的核心。怀疑一旦开始,就只会扩大,乌衣甚至联想到了更早之前,恒蒙真的是死于雷劫吗?他真的是恒殊的儿子吗?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母亲?
而此番种种因由,皆可系于一人之上。
当归听了他的话,却是眉眼一弯,故作惊讶:“唉呀,你和我说这些做什麽?我当然不会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啦,你想安慰我可以直说嘛,不用拐弯抹角。”
。。。。。。于是乌衣又觉得现在和当归谈起须沙真人还不是时候。
臊皮一下果然令人心情舒畅,当归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他学着乌衣刚才的样子,试图去摸索辨认难以察觉的鬼丝,虽然微弱,但只要存在就能被捕获,而後手指收紧,让细丝在空中显形。
他感受着这所谓的鬼丝,甚至想顺着丝线延伸的方向抓住它们的主人,但也仅仅是想一想了,贸然行动无异于打草惊蛇。
当归看着细丝延伸的方向,平静道:“那个女孩,不是凡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