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没有人发现阮清殊的不寻常,他们都比较关心尸体要如何处理。
有人问:“村长,要报官吗?”
有人立刻反驳:“报什麽官,他都不是咱们村的人。我看呐,他就是个小乞丐,偷了人家的东西,被射死了,找个地方埋了吧,何必那麽麻烦。”
村长一直没说话,有人又道:“还有一件怪事,潘郎中一家去哪儿了?”
潘家世世代代都住在常渡村,就算潘良和孙阿红有时会去山上采药,或者去市集采买,家里都会留人,毕竟每日过来看诊的人实在不少。
村长皱了皱眉,不远处便是潘家的房子,他下了决定:“咱们过去瞧瞧,看看是怎麽回事。至于这个孩子……先让他入土为安吧。”
乡民们最是听村长的话,闻言点了点头。有人问:“这孩子不是咱们村的人,埋哪块地啊?”
人们都沉默了,像这种枉死的,不吉利,自己家的都不太愿意,更不要说这种非亲非故的了。
最後,刘玉娥站了出来:“埋我家吧,我不信这些。”
站在人群里看戏的郭氏顿时不干了,她冷笑一声:“大嫂还真是心地善良,这也不信,那也不信,要不怎麽你能生出个金瞳儿呢。”
刘玉娥习惯了她的嘲讽,听见了就当是没听见,同村长道:“这孩子可怜,我不忍看他如此,便就当我的干儿子,埋去我家吧,就当是积福了。”
村长点点头:“就这麽办吧。”
两个庄稼汉将竹席两端擡起来,跟着刘玉娥去了。留下一个取了铲子铲了土,将有血的地方盖住。
其馀的人跟着村长去了潘郎中家。
阮清殊依旧蹲在地上发愣。
“阮娘子,阮小娘子……你蹲这里做甚?”铲土的庄稼汉干完了活儿,见她一个人蹲在大太阳底下,有点纳闷。
阮清殊终于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准备站起来,却突然顿住,盯着地面。
沙土地里都是脚印,可在这杂乱的脚印之中,阮清殊看到了马蹄印。
常渡村里没有马,这自然是有人骑马进村了。虽然不够完整,但阮清殊细细研究一番,估算着大约有六至八匹马。
阮清殊顺着马印方向向前走了几步,又朝前方看了几眼,仔细辨认,最後得出结论:共八匹马,有两匹拉车,两匹单行,出了村,四匹往山上去了。
村长进了潘家大院,见药材还平铺在院子里,里屋没人,被褥整整齐齐地放着,伸手进去一摸,凉的。
“真是怪事,这一大清早的,潘家能去哪儿啊?”
“不知道,东西都在呢,应该走不远吧。”
“我今早起来头疼,还打算过来抓点药呢。”
……
阮清殊走到潘家门口,没进去,反倒对门口石缝里插着的三截断掉的香。
她曾经听老一辈的人讲过,若是要离开住了多年的老房子,走之前要由家中最长的那个人,在门前点三支香拜三次,最後插在门前,可保平安。
阮清殊就更纳闷了,潘郎中一家为何突然搬走了呢?
正想着,里面炸开了锅,有人提到:“会不会是江不辞那小子使的坏?”
刘玉娥没在这里,殷如兰便站了出来:“无凭无据的,又把这种事扯到江家那小子身上,他可在镇上念书呢,猜也不能这麽无边际地猜。”
那人努努嘴,一脸不服气:“我说江家小子,你这麽大反应干什麽。哦,我知道了,你们有亲嘛。既然你处处维护他,你家小娘子还没许人家,不如亲上加亲好了。”
“你——”殷如兰气得身子发抖,阮秀才和阮清武也沉了脸色,一左一右,将殷如兰护在中间。
阮清武道:“我娘只是就事论事,此事到底如何,咱们说了都不算,但不能凭空污蔑人。你若觉得此事与我阿弟有关,就要拿出确凿的证据。若是没有,那便是乱传虚言,我可以去衙门告你一个诬告之罪!”
那人终于是闭嘴了,可乡亲们却议论开来:
“唉,说起来,这几年咱们村死了不少人了,都年纪轻轻的,怕是坏了风水了。”
“可不是,说不定潘家就是因为这个,才搬走的。”
“谁家搬走什麽东西都不带啊?”有人质疑。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怪村里出了个金瞳儿,坏了这块地方的风水。
就算今日之事与江不辞没有关系,那也是他身上的霉运影响的。
收成不好,因为江不辞。收成好,因为江不辞不在村里。死了人,因为江不辞。村里太平,因为江不辞不在村里。
总之一句话,都怪江不辞。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村长烦躁地瞪了他们几眼,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就听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
村民们大惊,纷纷探了一个头出来。殷如兰最先看到站在门口的阮清殊,慌忙赶过去把她挡在身後,嘴上嗔怪:“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在家照顾你嫂嫂麽,怎麽也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