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不过多久,徐允周跳海,这件事像个巨大的变数,将祁鸣山原本的计划再度推迟,直到徐允周的死讯传来,祁鸣山觉得不能再拖下去。
他将祁越叫到了书房,关上门後的第一句话,便让祁越诧异地歪了下头。
“你和季知野最近怎麽样。”
祁越靠在门边:“我不太清楚你想听到怎麽样的答案,但是实话讲,还不错,起码不赖。”
“祁越。”祁鸣山静静地喊了他的名字。
“你不应该这样。”祁鸣山长叹一口气,疲惫又隐忍。
祁越答道:“我应该怎麽样?”
祁鸣山难得沉默了很久,他的眼睛没有聚焦在祁越身上,而是一味地盯着自己桌子上的一块精致的手表。他停顿後再度开口:“祁越,我不会同意,就算我同意,季行城也不会同意。”
“你知道季知野对于季行城来说意味着什麽吗?他母亲,方媛,如果活着的话,整个季家都会是他的。”祁鸣山用手随意撑了下自己的额头,声音沉沉。
祁越挑眉:“你知道什麽?”
祁鸣山没有立刻回话,偏过头去,视线停留在窗外的云层上。
“如果一定要说,季行城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是谁,那只能是方媛。方媛当年有个男朋友,他们之间感情很好,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结婚。但是季行城这种人从小到大就没有什麽东西是得不到的。他当年找人把方媛那个男朋友的手筋丶脚筋全部都挑断了,後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之後再甩了一大笔钱,逼着他们分开。”
“後来那个男人蒙屈自杀了。季行城也因为这件事,婚期提前,和他第一任妻子结了婚。方媛当年逃到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城,季行城在那儿几年能力受限,一直找不到方媛,後来季行城第一任妻子死了,他短暂的抽出空隙把方媛抓回了华京。”
祁鸣山说完停顿片刻,漆黑的眼睛盯着祁越:“没人知道那两个星期到底发生了什麽,只有季行城知道。但季行城在那儿之後,再也没去找过方媛,很快就再娶了,可他依旧在安排人盯着方媛。”
祁越神色有些古怪,他不是没派人查过当年的事,但是每次都收获甚微,就像是有人将消息彻底抹去,不让任何人找到有关方媛的任何蛛丝马迹。
祁鸣山突然笑了下:“你觉得方媛的死是自杀还是蓄谋?”
“我不知道。”祁越神色淡淡那,而眉毛微微拧起。
“是自杀,但季行城不可能不知道,我可以很负责地说,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亲眼看着方媛死去的。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方媛,于是他要理所应当地将那个属于他和方媛的孩子接过来,掌控在自己手里。如果季知野是个顺从的人,季行城会把一切都给他。”
“他无论如何都会给季知野留一条命,但你呢?祁越。”
祁鸣山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沉。
祁越的眼睛在一瞬间飘忽了下,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幻想出方媛可能遭受的一切,和那能预料到的和预料不到的所有痛苦。“他掌控不了方媛,所以就会想握住季知野,甚至会不惜任何代价,比如,杀我?”
他说完最後那两个字的时候,甚至笑出了声音。
“你知道为什麽他前两任妻子都死了吗?”祁鸣山慢悠悠问道。
祁越的动作停滞了片刻,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风在瞬间涌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眼睛稍稍眯起,耳边响起逐渐靠近的汽车鸣笛声,他用手撑起自己的下巴:“季知野来了。”
“父亲。”祁越声音有些懒,“你说了很多,但一直没有说到点上。”
“从祁这个姓氏出发,您不会答应,但从父亲的角度,您已经开始动摇了。”
“但是你发自内心无法接受,所以你想通过别的方式来劝退我。”祁越叹了口气,只听见楼下传来点细微的动静,“我和他都不会同意和对方分开。”
巨大的阵仗在楼下摆开,季知野强行闯进了祁家。龙华正面迎上季知野,他来回抛着祁越那个打火机,狰狞的疤痕将他衬得格外凶恶。
“你找死?”龙华独自对仗,却毫不畏惧。
季知野神色淡淡:“我找祁越。”
“你看着像来抢人的。”龙华面无表情将打火机塞进口袋,简单看了眼季知野身後跟着的大批大批的人手。
“如果今天祁越要被强行扣在这里,我不介意抢他回去。”
祁越从书房里走出来,撑手站定在二楼走廊上:“季知野,走了。”
季知野诧异擡头,面色柔和了些许:“下来。”
祁越慢吞吞下楼,身後门发出阵响声,祁鸣山也从书房中出来,看着祁越的背影停顿了片刻,然後问出一句:“祁越,你非要这麽选?”
“同样的事,我不会妥协第二次。”祁越扭头。
“当然,您也可以像上一次一样,让龙华把我踩在脚下狠狠折辱我一遍,但这次的结果,不会再是一个四年。”
季知野手顿顿,拉住祁越的胳膊,将祁越拢在身边,如鹰般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祁鸣山。
祁鸣山视线平移:“龙华,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