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学表演之後最常听的一句话是真听真看真感受,陈唯一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他从不信有人能真正完全的相信自己是角色本人。话剧表演前为了集中精力,做看钉子训练,不知道其他同学,反正他是不可能凭空看到一颗钉子在墙壁上出现,并且用自己的眼神气息把钉子摁进墙壁。
还有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剧情里面,他还记得高中集训上小课做无实物训练,说他老是出神,这不废话吗,无实物就是没有东西在眼前,他再怎麽想也没办法真的想到手里有东西啊。
只是照葫芦画瓢,回忆平常开门是如何开门,平常喝水是如何喝水。
气得表演老师够呛,值得庆幸的是他没一边无实物敲门一边嘴里配乐,也没比个六放在耳边喂喂喂的假装打电话。
陈唯一紧绷着一张脸,兴致缺缺,垂着眼睛看监视器里演员正在演得内容。
他发现路晔然居然可以,这信念感真是够强的,对手戏演员都说错名字了还能在戏里,以角色的身份对对方说:“这又是谁,忙晕了吧,把我名字都记错。”
几位演员中途休息时间太久,断开的情绪不好衔接,怎麽都没一开始顺畅。
他小声对郑何南说:“我觉得这一条好。”
郑何南还在思考,他对某些事有自己的坚持:“词说错了。”
“这是情绪最好的一遍。”
副导演也附和陈唯一的话:“确实是这样,先保一条?”
“胡秀华。”郑何南高声喊,是便利店主人的名字,“不要收着,外放一点,别说错词了,咱们再来一条就可以收工。”
女一点头如捣蒜。
原本就没睡好,陈唯一硬撑着看了一会实在受不住,拍了拍郑何南的肩膀:“我歇会去。”
“有这麽累吗?”
“今天我休息,还没歇回本呢。”他直奔休息区,演员休息的座位的都贴着自己的名字,陈唯一坐到路晔然的位置上,窝了个舒服姿势,歪头睡着了。
巷子里有家花店,终于结束今天的拍摄任务後,路晔然去了一趟店里,那提前订好的花,花束放在包装礼盒,他拎着丝带,女一促狭道:“要送谁吗?”
今天要累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助理递给她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路晔然总擅长各种理由:“摆在酒店好看。”
女二年龄大一些,捣鼓着自己头发上的小辫子,忍不住发笑。郑何南的烟友一只眼,脸上还有血浆,不客气地接过女一助理递来的卫生纸,擦自己眼睛:“你自己好看去吧,我不跟你扯。困死,下午还有个广告,我先走了。”
“注意一点,有狗仔。”女二也紧随其後,她和女一关系好,两人常结伴,“别被拍到。”
陈唯一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他在睡梦中爱皱眉的毛病还是没改,路晔然想起那个早晨,很平常的一个早上,是他们住在一起的最後一天。
得知陈唯一也会因为分开睡不好,路晔然的报复心得到了满足,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给自己洗脑,原来陈唯一也得到了惩罚。
到後面甚至开始心疼他那天的眼泪和失眠。
路晔然轻轻握住陈唯一的手,搓了两下:“唯一,醒醒。”
远方有太阳升起,陈唯一被光晃眼,他无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被路晔然握住,十指相扣,他没收回手,睡眼朦胧中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结束了?”
“嗯,收工了,我们回酒店睡好吗?在这里睡不舒服。”
“明天怎麽拍?”
“也是夜戏。”
“天天通宵啊。”陈唯一活动身体,因为窝在小座位上睡觉,长时间一个姿势,脖子很痛,“累不累?”
他这才注意到路晔然脚边的花,眼睛睁大些:“放酒店净化空气?”
路晔然有点紧张,以前也送过陈唯一花,他对这类装饰性物品都没表现出太大兴趣,但还是想送。
“喜欢吗?”
“送我的?”如果是送给自己的,那陈唯一可要好好挑剔一番,他审视粉白蓝交叠着的花,来了精神,都不怎麽困。
路晔然还没卸妆,脸上有血浆和受伤妆,头发乱七八糟没有型,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花被衬得很亮很干净。
“原本想拍完戏回酒店带给你的。”他说,“今天说要去吃饭看电影,算约会吧,约会肯定需要花,正好附近有家花店,我挑了几种花让老板帮忙插好。”
彭哥看不下去这两人的黏糊劲,狂摁车铃,催促老板上车。
到车上更加过分,陈唯一亲昵地贴在路晔然身上,他摆弄着花束,折下好几朵别在路晔然头发上,还掏出手机来咔咔拍照片。
“我现在不好看。”
路晔然只是说,没阻止。
“我行李箱里有之前想送你的手表,之前活动的时候碰到,当时就想送给你,一直没机会。”
“其实我也想送你礼物的。”陈唯一看着手机上的人忍俊不禁,“但我还没挑好,我不知道你喜欢什麽。”
“我喜欢你。”
彭哥重重咳嗽两声,表示车上还有第三个人。
“我知道。”陈唯一问,“我想不出送你什麽,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路晔然装作认真思考:“嗯…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