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次日。靳欢第一……
次日。
靳欢第一次在乘飞机时毫无睡意。
她本以为画作是保管在港城,上了飞机,才知晓竟然在国外。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下飞机,但是从市区前往城郊又用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有些雾蒙蒙,没下雪,但是风大吹得人有些站立不稳。
下车後有一段小路只能步行,大概两三百米。靳欢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裹紧衣服,微微低着头只看脚下路,任是如此,仍是顶风顶得不得了,走两步就不得转过身缓一缓。
商澈川刚刚在取行李箱,慢她一步,此刻跟了上来,顺手在她背後扶了一把。
靳欢站稳步子,喘粗气,用力转过头看他,说话靠喊,“没想到M城风这麽大!”
她眼睛都被风吹得有些湿润,说这话时,一缕头发从围巾下面钻出来,绕着她脸颊打转,痒痒的而且挡视线,偏生抽出手捉了几次都捉不住。
靳欢被气到,愤愤冲着还在自由翻滚的长发翻了个白眼。
商澈川瞧见,忍俊不禁,但又怕等下将人惹得恼羞成怒,还得自己哄,只能借着把行李箱换个手的功夫别过脸压下笑。
他清咳一声,凑近些放大声音,“你倒着走。”
靳欢懵了瞬,但下一秒就看见他把手递了过来,于是马上会意,两个手一同握了上去。
这样微微侧着身地倒着走,面上没有直接被风吹,果真好了很多。
等进了房子,靳欢感觉身上都出了不少汗。
她擡手把围巾扯下来,衣服拉链拉开,正要把羽绒服直接脱掉时,却被人按住了手。
商澈川示意说话的人先等一下,转头看向她,“先缓一缓?”
靳欢拍开他手,“不用——”
话未说完,就听见商澈川道,“这附近没医生,生病了要直接去市区,我手里钥匙只能带人进来一次。”
简而言之,他们这次过来,如果她出了这个门,就不能进来了。
靳欢直接被戳中命脉,立马听劝,顺便微擡下巴示意他赶快办理“手续”。
这栋小房子从外面瞧着不大,进来後才发现里面很是宽阔。
此刻正和商澈川说话的是一位老妇人,看不出具体年龄段,靳欢听了半耳朵,隐约听到大概问的是是否留宿,需要几间房子之类的话。
其中偶尔有点方言词汇,就在靳欢的认知之外了。
反倒是商澈川好像完全无障碍,惹得靳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是四处爱玩,有钱有闲,且她爸妈都是语言天赋极佳的人,所以语言学习并不是什麽难事,倒是他,到底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去学的啊?
商澈川馀光察觉到她脸上好奇,但是却并未解释。
继续带着她一起进行面孔录像留证,前後大概十多分钟,检查完毕,终于可以上楼了。
画作就保存在二楼。
等待开锁的期间,靳欢盯着锁上计数跳动加一,竟莫名有些紧张。
她擡眸看向身旁人,低声询问,“澈川哥,你之前来看过麽?”
商澈川点头。
“什麽时候?”
商澈川回想了下,正要回答,但是靳欢已经在开门的瞬间就被迷住了眼,完全无心再听他的回应。
这幅画如今市面上有很多仿作,但仿的都不是原作,要麽是按照仅存的几张照片仿的,要麽是根据其他以这幅画做背景板的画作而仿的。
靳欢十四五岁那会儿,轻狂气傲时,还曾想过,说不定这幅蒙着神秘面纱的画作根本没传言中那样美,只是因为焚毁了才被世人夸得天花乱坠。
如今看见原作,她才突然明白为何所有见过的人都念念不忘。
画面上,依偎在殿堂门前的妇人,望着外面的如织细雨,眉头微蹙,似有百般无奈,万般愁绪。
殿堂之外,路边的一小汪积水里,几个孩子正欢快蹦跳,水花溅起,笑声像是传到了如今的时空来。
路边有马车在等候,骑士神色严肃守在马车旁,车窗半开,但却看不进里面人影。
画中占据视觉中线的那位妇人,有人说她是刚送别了儿子前往战场,也有人说她是午後小睡时梦到了早已去世多年的母亲,醒来後却发现原是一场雨中空梦,还有人说是因为她的小女儿前两日因病去世,今日被带去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