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好似找到靠山一般,抱住裴彧的腿失声痛哭,“我想要素素,我只要素素……”
“男子汉哭成这样丑不丑?”裴彧蹲下身,用衣袖擦干裴衍脸上的泪,笑道。
裴衍哽咽,“阿兄,求您帮帮我。”
裴彧看着裴衍这副抽泣的模样,好像回了到了幼时,裴衍就是个跟屁虫,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後,路都走不稳就开始奶声奶气的叫着,“阿兄阿兄。”
等裴衍大了些後,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裴彧也烦这个哭包弟弟,每次总是偷偷甩开他独自出府玩乐。
直到有一天,裴衍落单被其他给欺负了,揍得鼻青脸肿的回家,哭着找裴彧给他做主。
裴彧二话不说带着裴衍就打了过去,最後,两兄弟都鼻青脸肿的回家,又被裴擎教训一顿。也是从那天起,裴彧不再嫌弃这个弟弟,总是会带着他。
他看着裴衍鼻涕眼泪混作一团,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裴彧握着裴衍的肩膀站起身,替他整理好散乱的发髻,温和道:“回去收拾收拾,睡一觉,一切交给阿兄。”
裴衍泪眼朦胧三步一回头的离去,看见阿兄站在原地,像他第一次离开长安时那样朝自己挥手。
裴衍知道,只要阿兄在,他就不用操心一切。
他走後,裴彧看着徽音,摸摸她的脸,“今天吓到了吧?”
徽音摇摇头,“夫人无碍,你别太过忧心。裴衍的事,你打算如何和她说,医官说夫人现在不能动气。”
吱呀——
两人回头望去,乔媪打开门,望着屋外的两人道:“少将军,夫人醒了,她想见您。”
裴彧收回手,按着徽音坐下,擡步进屋。
裴夫人脸色苍白的靠在凭栏上,单手按着额头发胀之处,见裴彧进来,她疲惫道:“坐吧。”
裴彧撩起衣袍跪坐在裴夫人榻前,端起药碗伺候她喝药。
裴夫人一脸痛苦的摆摆手,“太苦了,放着吧。”
“阿母从前一直劝儿子良药苦口,怎麽自己不肯用药了。”裴彧没听她的,将瓷勺递过去。
裴夫人皱眉咽下汤药,满脸苦意,“裴衍和冯家的婚事,你有话就说吧。”
裴彧喂完裴夫人放下碗,正色道:“阿母替我择李莹月,替阿衍择冯氏女,各中缘由我一清二楚。”
裴夫人忍不住道:“你既清楚,那为何不愿意娶李莹月?”
裴彧沉默良久,“我只要徽音。”
裴夫人压着咳意,忍不住流泪,“你不愿娶,我不逼你,毕竟这些年多亏你才撑住裴家。我虽是一介内宅夫人,却也知独木难成支。”
“这些年,郑家子息颇丰,与长安官员贵戚交错联姻,已经长成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你再看看裴家,你两个叔叔都远离长安不掌实权,京中只有你一人苦苦撑着,一旦出事,他们鞭长莫及。”
“母亲想替你和衍儿选两门有力的姻亲,有错吗?”
裴彧:“没错。”
裴夫人字字泣血,泪流满面,“那你们为何一个一个都觉得我是在害你们!你如此,衍儿如此!我是你们的母亲,我难道不想你们过得顺遂舒心吗?”
“你为了裴家独自守在代郡五年,我心疼你,你不想娶其他人,我允就是。可你弟弟不成,他这些年受你庇护,总得为你做些什麽吧!”
裴彧後退一步,磕头下去,沉声道:“母亲总觉得亏待了我,却忘了我是长子,照顾寡母幼弟本就是我的责任。阿衍,他想做什麽就让他去做吧,我会替他遮风挡雨。”
“你能护他一辈子吗!他又愿意躲在你的羽翼下一辈子吗!”
裴彧擡头,眼神沉静,一字一句道,“全凭他所愿。”
裴夫人泣不成声,长子愿意护着幼子,她本该高兴的。可她是真的心疼裴彧,心疼他独自挑起大梁,肩负重任,她只是想叫裴衍替他分担些。
她忘记了,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能多加干涉。裴夫人想起裴衍对她的指控,他说阿母总是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却从不问我们的意愿。
裴夫人闭上眼,万分无奈,“随你们去吧,我没精力管了。”
裴彧扶着裴夫人躺下,替她盖好被褥,望着寡母疲倦的面容,他心猛然一抽,涩然道:“阿母可得养好身体,我和阿衍的孩子还指望您呢。”
裴夫人鼻尖一酸,翻身朝里心酸流泪,“放心吧,教训不了你们两个大的,还教训不了你们的小子吗?”
裴彧失笑,“是。”
徽音听着里面的动静恢复平静,望着天空变幻的云层浅浅叹气,她没想到,裴夫人为两兄弟择妻居然是这个原因。
抛开裴夫人其他毛病不谈,她爱护孩子这一点倒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