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枕梨浑身酸痛,心中积压了许久的疑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期待,让她壮着胆子,在他即将离开床榻的那一刻,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情事後的沙哑。
“陛下……您每夜都来我这,一直不去陪薛……皇後,她不会生你的气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试图从他口中探知一点关于薛衔珠的真实情况。
她想知道,裴玄临口中那份对薛衔珠的深爱,究竟是真是假。
或许他并没有那麽爱薛衔珠呢?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然而,她这句话听在裴玄临耳中,完全变了味。
在这种时候,情事刚刚结束的时候,她不过来抱着他再温存一会儿,竟然还把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夜夜留宿于此,甚至可能还在庆幸他很快会去找别人,好让她得以清静!
一股蚀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裴玄临。
他回头,黑暗中,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被彻底刺伤的冰冷和自嘲。
“好好好,薛映月,你真厉害。”
裴玄临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你既然这麽不希望朕过来,这麽迫不及待地把朕推给别的女人,那朕就如你所愿!”
他迅速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愤怒,利落地穿好衣袍。
“从今往後,朕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离去。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後“哐当”一声合拢,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彻底隔绝了他的气息,也仿佛彻底斩断了凌枕梨心中那刚刚冒头的一丝微弱希冀。
凌枕梨僵在床上,身上被他弄出的疼痛还在叫嚣,心中却因为他这毫不留情的离去而涌上巨大的委屈和恐慌。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想让他走的……她只是……只是想试探一下……
她是想开口叫住他,是想解释,可裴玄临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决绝让她害怕,她怕自己开口挽留,得到的会是更伤人的嘲讽和拒绝。
挽留又能怎麽样呢,肯定留不住,还不如不留。
最终,她只是将脸深深埋进尚且残留着他体温的被子中,任由无声的泪水浸湿了绸缎。
紫宸殿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她一个人,和那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禁锢与孤独。
……
不知过了多久,凌枕梨都困倦得睡着了,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殿门被推开,裴玄临去而复返。
他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酒气,以及一种莫名的愤怒。
“阿狸……”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这麽想把我推给别人?”
凌枕梨半梦半醒,意识不清,眼睛由于困倦只能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他踉跄着走近,在榻边坐下。
裴玄临伸手,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许久未有的温柔,意识到自己刚从外面回来,手上冰凉,还赶紧抽回手搓手。
“阿狸。”
他唤着她的小名,语气里带着浓重的醉意和说不清的痛苦,“你为什麽不爱我,为什麽呢?”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帝王,而像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普通男子。
蒙蒙楞楞中听到这话,凌枕梨的心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得厉害,但太困了,醒不过来。
裴玄临俯身,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别推开我,不准不要我。”
他低声呢喃,像是祈求,又像是命令,“我们两个要永远,永远纠缠在一起。”
这一夜,他没有离开。
他醉的颠倒,姿势胡乱地躺在凌枕梨身边,跟她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