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轻易便破除掉了衆人凝结成的网。
孟迟菀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咬牙,道:“你去看看我养在窗台上的那朵花!”
沐祈漆瞳缓缓转向她,指尖遥遥落下一点,她周边的时空瞬间坍缩,下一瞬,她便出现在他的身旁。
他没什麽情绪,孟迟菀同样也并不害怕他,好歹她现在也是大乘期修为了,虽比不上他,但怎麽也能稳住自己。
思量间,她稳住身形,道:“你不相信,可是你认得出阿娘的气息的。你去看看那朵花。”
他沉沉看她一眼,而後心神一动。
孟迟菀偏头望去,瞳孔骤然放大,心脏也是一揪。
沐祈手中出现几道细丝,细若蚕丝,每一根下都吊着个人。
丝线缠在他们脖颈上,已经渗出了些血色,之所以脖子没有被直接切断,是因为沐祈在他们脚下凝结了魔气拖住他们。
这几个人,是温怜颂和微霁予几人。
赴月尊者等人见状,忙祭出剑欲切断那些丝线。
可她一动,几人脖颈上出现的血痕便越多。
绝对的压制,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孟迟菀道:“我没有骗你。”
“去将花取来。”沐祈冷声道。
孟迟菀没再多说什麽,折身去取照月花。
……
照月花就放在窗台上,仍旧恬静美好。
即便外面是腥风血雨,也不会对它的美丽有任何影响。
孟迟菀将云羡清带回来了,她尝试着喂他吃下回春丹,可没有半分作用。
她不能久留,于是,她最後为他掖好被子,转身离去。
院外草木发芽,只是如今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再不复从前的热闹。
那些热闹的源头,如今都被困在沐祈身前,命悬一线。
从没有哪一刻,孟迟菀这般恨这世道,憎恶沐祈的降生。
若是没有沐祈,兴许她还能再过几日的好日子,兴许云羡清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擡手想要再看看指尖的红线,可直到看见空空如也的指节,才想起这道红线与云羡清一并消散了。
惊澜在怀中发出嗡鸣声,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心绪。
她轻轻拍了拍惊澜,以示安抚。
只是她拍得位置恰好是心口处,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在安抚惊澜,还是在安抚自己。
转瞬间她又想到温怜颂,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离自己那件小小的洞府愈来愈远,直到最後回头,也看不见了。
……
照月花被轻柔地放在沐祈手上,孟迟菀低下头,没有看花,也没有看沐祈,不知道在想什麽。
又好像只是在等着沐祈的反应。
这盆照月花,其上孟听尔的气息扑面而来,任谁也不能说它与孟听尔没有关系。
沐祈自然也不能。
可沐祈总是不相信,他一定要看到尸首,一定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定要让自己彻底死心才肯相信。
沐祈将照月花看了又看,不知道看出了什麽,总归最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声音听上去算不上平和:“你阿娘知不知道,她苦心护着的这群人中,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修为服用血灵丸残害同袍的?”
孟迟菀几乎是在瞬间便想到了此前困住云羡清的那弯月亮和遍布残骸的池塘。
“你还不明白吗,阿娘她有自己的道,并非是因为你是魔族而舍弃你封印你,是因为你身为沐祈做了太多恶事而舍弃你。譬如,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和我的朋友,阿娘若在,定会再一次做出同样的选择,封印你。或许封印都是她有了私心才做出的选择。”孟迟菀字字珠玑,似乎要将沐祈活生生凿出一个洞来。
沐祈面对着照月花,神色柔和。
可他侧头时,眼睛里满是疯意。
“是吗?你说她死了,那整个仙盟都应该为她陪葬。”沐祈柔笑着,伸手轻轻抚过照月花的花叶。
作者有话说: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