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的事情我一早就有风声,暗中插手留下一部分粮食供给西北,然後四下周旋,妨着这事一直未得结果,既是身不由己,也是为了大帅考虑。”
“那刑部正在调查的案子又是什麽?”萧谛听忽然有些严肃,“你说与你有关,莫不是此事——”
像是防止她继续过问,裴闻津俯下身去亲她,萧谛听推搡开着条耍心机的人形挂件,移开头较真道:“休想—就这麽—糊弄我!”
裴闻津被她推得退开半寸,却没真撒手,反而顺着她的力道往榻边一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她腰上,想把她抱紧怀里。
他眼睛本就生的漂亮,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带着声音都软了几分:“殿下负伤来我府中,只是为了公务吗?”
萧谛听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闹哪出,就见裴闻津擡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模样竟带着点委屈:“占了我便宜就翻脸,殿下是否有些太薄情了。”
他说得这般情真意切,嗔怒万分,温热的轻轻蹭过她的脸颊:“事什麽时候都能问,像这般温存的时刻可不会再有了。”
这话软绵又带着点刻意的示弱,萧谛听本就被他凑得近时那双眼晃了神,此刻被他这麽一哄,脑子里那股追问的劲儿竟真散了些。
她盯着裴闻津眼下那颗不明显的泪痣,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你这张脸……”
她话没说完,就被裴闻津顺势握住手腕,他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声音低哑:“殿下是觉得好看?”
萧谛听猛地回神,抽回手瞪他:“裴闻津!你又来这套!刑部的案子到底——”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裴闻津俯身打断,他气息落在她耳侧,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笃定:“马上年关,大帅回京,您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又像是故意抛出的鈎子,让萧谛听到了关键信息,追问的话竟真的卡在了喉咙里。
裴闻津见她不说话,知道这关算是混过去了,伸手帮她把滑落的外衫又拢了拢,刻意避开她後背的伤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天快黑了,您再待下去,宫里该派人来寻了。我送您到门口?”
萧谛听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带得没了脾气,只能哼了一声算作回应,起身时还被裴闻津稳稳扶着腰,生怕她扯到伤口。
一路从内院到大门口,裴闻津没再提半个字关于案子的事,只偶尔说两句“路上当心”“回去别再乱跑”的叮嘱,反倒让萧谛听浑身起鸡皮疙瘩。
萧谛听哀怨地拉住裴大人的衣领子:“我不管你是哪个孤魂野鬼,都快点从我们裴大人身上下来,很阴间的你知不知——”
裴闻津奸计得逞坏笑着把她塞进马车,强行掐断了她後面的吐槽。
等萧谛听坐上马车,撩开帘子看时,还能看见裴闻津站在门口阴影里,冲她遥遥摆手。
马车驶离裴府,她才後知後觉拍了下自己的腿——又被裴闻津这小子给带偏了!
不过几日,宫里就传来消息,说裴闻津禁闭期满,官复原职,可重新出入朝堂。
萧谛听正琢磨着找机会再问他案子的事,没承想先被皇帝召了去,先是被训了一通“近日行事太过张扬”,又被变相禁了足,让她在宫里头里“安心静养”,不许再插手宫外的事。
萧谛听知道这是皇帝敲打她,只能憋着一口冤气应了,这一安静,就到了年关。
除夕宫宴,萧谛听穿着繁复的宫装,头戴金步摇,以皇女身份侍立在皇帝身侧,身姿端庄,脸上没什麽多馀的表情。
而裴闻津则身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站在武将之列,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扫过殿内时,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快速移开,仿佛只是陌生人。
殿内丝竹声不断,大臣们举杯向皇帝贺岁,一派热闹景象。
萧谛听端着酒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裴闻津的方向飘,见他偶尔与身边的武将低声交谈,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冷硬,与那日在府里跟她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心里不由得哼了一声——装得还挺人模狗样。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寿喜公公尖细的声音:“啓禀陛下,西北大帅奉召回京,现已在殿外,求见陛下!”
皇帝闻言,放下酒杯笑道:“快宣!”
萧谛听心里一动,刚想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就有一个小太监走到她身边,躬身低声道:“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在偏殿等您,说有要事相商。”
萧谛听皱了皱眉,二皇子除了一个安排过来的春燕,自打她穿来就没见过。
今日宫宴,怎麽突然要见她?
裴闻津心里虽疑惑,却也不能随意驳了二皇子的面子,只能对皇帝告罪一声,跟着小太监往偏殿走。
那小太监脚步飞快,七拐八绕地把她带到一处僻静的暖阁外,躬身道:“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还在里面处理点事,您先在此等候片刻,奴才去通传一声。”
萧谛听点点头,看着小太监转身离开,心里的疑惑更甚——这暖阁偏僻得很,不像是二皇子会待的地方。
她站在原地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不安,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後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那个引路的小太监,而他身後,还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太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不善。
萧谛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是被人设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