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闻雪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她只是去关心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顾云深一动不动地靠在浴桶边缘,露出背上深浅不一的伤痕,半湿的墨发随意地垂在肩上,映衬他的肌肤更为白皙。
喻闻雪脚步一顿。
这个角度,她看不见他的情绪,可每次注意到他的伤疤时,心口都会没由来的酸涩。
她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无人应答。
喻闻雪又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关切道:“你……”
“扑通!”水面溅起了浪花。
待她反应过来时,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被牢牢禁锢着。
而顾云深仰起头,扣着她的後脑,吻在她的耳垂。
分明是强势的动作,却意外感受到了轻柔,像是缠绵的鱼水,不断在水面泛起涟漪。
水已经凉了,她的鼻尖却渗出了薄汗,喻闻雪不动声色地扭了下腰,又很快被扣住,动弹不得。
这个温柔的吻从耳垂蔓延到了脖颈,细细密密,从一开始的推拒绝,逐渐蚕食,瓦解她的心理防备。
有什麽东西,在心里软化泛滥。
推开他。
她想。
但她没有。
他只是醉了。
滚烫的唇舌撤离,拥着她的力道却并没有变小,像是即将溺毙之人抓紧了岸上的岩石,紧紧相依。
喻闻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她望向他,眼里没有反感,更多地在他眼中读出了隐忍的脆弱。
顾云深眼尾猩红,双眸蒙上一层雾气,垂下头,长睫的阴翳掩盖了他真实的情绪。
他的骨相本就生得极好,立体饱满,眉弓很好,尤其那双眼睛,像一块幽深的墨玉,黑漆漆的,完整地继承了他生母优越的容貌。
反正他没穿衣服,醒来也不会记得。
喻闻雪小小的兴奋了一下,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低头吻了上去。
顾云深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感受到了,但没理会。
三十秒,应该不难……
就在她数到第十个数的时候,掌心触及到一处湿润的泪。
又哭了?
喻闻雪猛地擡头。
愧疚感油然而生,她心虚地给他顺顺毛,伸手挥了挥,问:“这是几?”
顾云深没理她。
那就是还醉着。
骤然被打断了气氛,喻闻雪眼睛转了转,纠结要不要继续。
馀光瞥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不由得一愣。
腕上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点,看起来像针孔。
联想到之前进入他的回忆,那时的他,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仇恨,不断用针去扎自己,胸口那种酸胀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她想得出神,忍不住握上他的手腕摸了摸。
很多疤痕都是旧的,很平滑,说明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再自伤。
她又去认真看他的手臂,不出所料,内侧也有很多细小的圆孔。
这个位置是最疼的。
正当她想再检查一下时,手腕被他轻轻一拉,重新带进了怀里。
她的脸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其馀的什麽都听不到。
下颌被勾起,喻闻雪被迫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