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赝品
出了这麽一出,男客那边也没了喝酒的兴致,纷纷与自家女眷汇合离去。
不多时,原本宾客满员的宴席就只剩下了破损的屏风和数张凌乱的桌案。
这些杂物自有下人们收拾,柳岳风强压着柳臻颜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才松了口气,就听她万分急迫地道:“没人了吧?”
“客人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
柳岳风盘算着宴会後的事宜,还没想出个具体章程,一回头却已瞧不见柳臻颜人影。
只馀一个常在身边伺候的青衣小厮瞧见他神色不虞,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小姐方才问完便走了。”压根儿没听您的回答。
後半句小厮不敢说,就连这半句都是怕世子爷怪罪强挤出来的。
柳岳风沉默片刻,到最後也没说什麽,只认命地对起了账簿上的东西。
按理说这些账目是要交给柳臻颜过目的,毕竟女大不中留,再娇宠的女儿家最终也要嫁到别家去。
做当家主母可以不经手这些繁琐杂事,但决不能一窍不通,不然极易被小人糊弄,可是要吃大亏的。
柳岳风倒是有心让她学,但奈何她本人无意,就连父亲都劝他不要管,也便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去。
只是这以後的日子……
“唉……”柳岳风不知自己这大半个月里叹过多少气,愁的他头发直掉。
小厮默不作声,只手脚麻利地干活,生怕一不小心碍了世子爷的眼,扣月钱还是小事,若是同之前那位一般惹了世子爷不快,连命都赔进去,可就不妙了。
此次赴宴的权贵官宦甚多,单是礼单就摆了整整两擡,柳岳风坐在树荫下看到眼睛酸痛,也才看了半擡不到。
他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自己的头发岌岌可危,很有可能还没到六月就先掉光了。
小厮见他眉头紧蹙丶神情不耐,试探性地提议道:“世子爷,外头风大,日头也晒,不如小的把这些礼单搬到您书房去,您稍歇息会儿再看?”
“就按你说的办!”
柳岳风应了他的提议,当下便将手里看了一半的礼单往桌上一扔,小厮立马收整起来。
“还如以前一样,莫要坏了规矩。”
“小的懂得的,送到书房就走,绝不停留。”
小厮回完这一句,再一擡头,柳岳风也走得不见人影了。
他一边指挥着几个粗使仆役搬东西,一边在心里琢磨,世子爷走那麽急做什麽,这後面又没有豺狼虎豹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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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袖原本是要等人的,但无奈苏瑾泽哄着路眠到了她这处小院里,也便从闲坐等人变成了照料醉鬼。
这不是她第一次照料路眠,但不得不说,路眠醉酒之时常常口出惊人,做事也不能以常理论断。
就好比现在,明明醒酒汤灌下去後困意上涌,他眼眸都有些睁不开了,却强撑着不睡过去,而是坐在桌边陪她一起等。
当然,药材作用之下,哪怕是向来意志力极强的路眠也不能幸免地失了力气,靠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坐着的。
所以,倒霉的还是苏瑾泽,他认命地给路眠做着人形靠枕,让他不至于摔到桌下去。
“唉,果然当时年少轻狂,惹了不该惹的人。”
“自那以後就一辈子倒霉还债!”他猛地灌下了一杯凉茶,空着的右手将路眠歪到的头掰回正位。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到床上去睡,我虽然体格不错,但肩膀也不是给你个大男人靠的呀!”
“你死沉死沉,我都快察觉不到我的肩膀了。”
苏瑾泽叭叭个不停,楚袖也跟着劝。
“他说的在理,你也不要强撑着,之後的事有我们两人在,不会搞砸的。”
她不开口劝还好,这一开口,路眠半眯着的眼睛立马睁了开来,整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
“娘——”
“噗——”
他口中刚吐出一个字,旁边一杯茶下肚的苏瑾泽就喷了出来,也顾不得擦拭衣衫,伸手就捂了他的嘴,还讪讪笑着同楚袖解释。
“你看看他,硬是不睡,搞得脑子都不大清楚,八成又把自己当小孩儿了,想娘亲了也很正常对吧!”
苏瑾泽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反正谁不知道路眠醉酒後不做人事,理由也不用找得太认真。
“对……对吧。”
楚袖看着不停扒拉着苏瑾泽手掌的路眠,心道这怎麽看也不像个小孩儿,倒像是有话要说。
但两人关系好,苏瑾泽也总不至于害他,最多就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也就顺着苏瑾泽的话往下说了。
苏瑾泽察觉到路眠挣扎的力道逐渐减弱,再侧头一看,很好,这位祖宗总算是抗不住药性睡过去了。
他将人丢回床上,也不仔细,任路眠的腿磕在床边,以一种歪曲的姿势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