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桃僵
申时末,楚袖和路眠前去寝殿寻秦韵柳将宋雪云唤醒,然而无论她如何施针,宋雪云都是一副沉沉睡去的模样。
一连换了三种方法都不管用,秦韵柳用手抹去额间汗珠,无奈道:“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了,眼下只能让你们二人先行去毓秀宫一趟了。”
秦韵柳虽不知路眠也是假扮的,但她知晓楚袖的本事,倒不似宋雪云那般担忧。
“的确如此,既然这样,便有劳秦女官看顾太子妃了。”
“我这边没什麽大碍,倒是你们,万事小心。婉贵妃可不是个好惹的性子,莫要在她面前露怯。”秦韵柳在宫中多年,多少也知晓些宫中秘事,她小声嘱咐道:“传言中婉贵妃对太子的感情十分扭曲,有人曾瞧见婉贵妃对年幼的太子动手。”
“这次若是婉贵妃还要动手,你们……”
“唉,随机应变吧。”
秦韵柳也没什麽好法子能帮着两人避祸,这麽多年婉贵妃与太子的事情都没在宫中暴露出来,就证明婉贵妃和太子都在暗中隐瞒,只能寄希望于这次婉贵妃看在有“太子妃”在旁的份上,莫要动手了。
路眠对此并不在意,因此面不改色,楚袖则是心有猜测,也便面色如常。
两人出了寝殿,特意叫了轿辇仪仗,往毓秀宫而去。
酉时二刻,轿辇停在了毓秀宫外,宫婢远远瞧见还未当回事,等到了近前才反应过来是太子的仪仗,忙不叠地跪拜行礼。
有那等机敏的宫婢,第一时间便扭头进了毓秀宫,向婉贵妃通传。
“娘娘,太子来了。”宫婢急急忙忙地进了殿内,话语也带着欣喜。
“吵什麽吵,太子来毓秀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匆匆忙忙的像什麽样子!”婉贵妃先是骂了几句,而後对着铜镜扶了扶鬓边的一根流苏簪,又取了口脂垫上,这才满意地转过身来。
见那宫婢还未退出去,婉贵妃皱了皱眉头,问道:“怎麽?你还有事要禀报?”
“太子今日乘了轿辇,带了依仗。”
“而且奴婢瞧着,那轿辇上似乎并非只有太子一人。”宫婢觑着婉贵妃神色,斟酌着用词。
如今有资格能与太子共乘一轿的人,除却太子妃外不做他想。
而婉贵妃对宋雪云甚不满意,除却大婚时不得不见了一面外,大多数时候都恨不得这人从自己面前消失。
以往顾清修来毓秀宫请安,都极有眼力见儿地不将宋雪云带来碍她的眼。
结果宋雪云不过是病重一回,竟让太子为她破例至此,甚至还排场颇大地坐着轿辇来。
婉贵妃不曾言语,宫婢也就不敢退出去。
半晌才听得女子的吩咐,话语之中尽是埋怨之意:“太子既已到了宫外,你还杵在这里做什麽,还不去催着小厨房传膳!”
“是奴婢短见,奴婢这就去小厨房那边。”
宫婢应声退出殿内,正对上准备进殿的太子与太子妃,两人关系极好,就连上台阶这般小事,太子也搀扶着太子妃,手臂在她身後虚拢,一副怕她摔倒的模样。
平日里只听传闻说太子颇为珍视太子妃,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以前见太子孤身来毓秀宫,还以为是传言夸大,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只顾着偷看两人,未曾注意脚下,她身形不稳,便要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然而一阵失重感过後,她却未能察觉到什麽疼痛感,睁眼一瞧,原来是太子妃伸手扯了她一把。
许是之前的病还未好全,太子妃面上是脂粉都掩不去的病态,唇上艳色的口脂衬得她更病弱几分。
太子在太子妃身旁拧眉,锐利眼神落在她身上,擡手便将太子妃扣在她腕子上的手拨开了。
“云儿真是善良,连这种小事也要管。”
“太子也说是小事,能帮也便帮一把了。”太子妃面上笑容清浅,宽慰太子的同时手轻轻摆动几分。
明白太子妃是让她先行离开,怕太子之後怪罪于她,宫婢当机立断,行礼道:“奴婢笨手笨脚,多亏太子妃仁善才得以免去一场灾祸,奴婢一定铭记太子妃的恩德。”之後回去一定常在佛前为太子妃祈福,希望她能早日好转。
後面几句她没敢说出来,好歹她还记得现在是在毓秀宫的地界儿,里头那位婉贵妃娘娘极为不喜太子妃。
她就算再感激,也不敢在婉贵妃眼皮子底下表示出来,毕竟她日後还要在毓秀宫当值,哪里敢得罪婉贵妃。
只是她想不通一件事,这般好的太子妃,婉贵妃为何不喜欢她呢?
“行了,你方才行色匆匆,想来有事要做,孤与太子妃也要入殿面见母妃,莫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太子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还着重强调了“孤和太子妃”这几个字。
但看太子依旧是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的模样,想来应当是她的错觉吧。
不过太子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行礼後便往小厨房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