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欺骗
田崇从来没有这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年岁不大的男子,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他自不是什麽好人,这些年间为镇北王也处理不少事情,但常羽欢依旧是他见过最疯的人。
不知是什麽样的父母才能养出这种疯子来!
石臼中传来咚咚咚的沉闷声响,间或有噗嗤的声音,仿佛捣入泡过水的糯米一般。
常羽欢面上带着笑,手上动作不停,甚至欢快地哼起了小曲儿。
见他一副投入模样,田崇也不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而是将昏在一旁的田中信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田大哥,你这是做什麽?”
“小姐可还在里头,要是坏了事,咱们这些人都得掉脑袋!”
几乎是田崇动作的同时,那人便拦到了前头。
田崇与这人交际不多,也不知他名姓,只知他事事以常羽欢为先,是个再忠诚不过的狗腿子。
“我将他换个地方罢了,若是待在这里扰了常管事的兴致,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言罢也没管那人的阻拦,凭着自己还算健壮的身躯,将那人撞了开来。
田崇说的话不无道理,是以那人也没有再拦,只是小声道:“将这孩子抱去西边,可别扰了小姐清净。”
对方没有回答,但见他朝着的方向是西边,他也就放下了心思,转而帮着常羽欢递东西。
毕竟单单是石杵可不足以将头颅磨成齑粉,还得拿着铁锤和凿子仔细上手才是。
前厅的一应事宜都被田崇抛之脑後,他抱着阿信离了那两人视线,在西边寻了个还算齐整的屋子将人塞了进去。
屋内随意堆砌着些许干枯的树枝,想来之前是个柴房。
这孩子方才见了那血腥一幕,是活生生被吓得厥过去的。
他离开已有一个时辰有馀,阿信却依旧没醒。
不知是醒过了又被吓晕,还是彻底没醒,总之现在这孩子惨白着一张脸倒在柴垛上,若非胸腹还有起伏,怕是会让人以为是一具尸体了。
田崇摸了摸阿信的额头,确保他没有因惊吓而发热,这才出了门。
他隐秘地朝着某处看了一眼,继而指尖一弹,将一道灰白的药粉落在了门上。
做完这些,他便向着东边那间唯一还算得上能看的屋子去了。
他离开後不久,便有一道灰色的身影闪入了柴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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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臻颜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半日有馀,起初她听着有人来报,说兄长在游湖时旧病复发,周围无人可用,也便失了分寸,直接跟着那人走了。
在路上她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受了骗,可见那人拿着哥哥身上的信物,又一连说了许多镇北王府里的事情,实在是不得不信。
那人带着她到了青白湖,又一路往一处雅致的宅院去。
柳臻颜进去之前还仔细观察了一番,青砖白瓦红院门,兰草青竹小池塘,却是像她哥哥的手笔。
带她来的人虽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也贴心地送了不少东西来,方便她照料哥哥。
柳臻颜自小娇宠长大,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便是柳岳风也没有过这般待遇,倒是带病照顾过柳臻颜好几回。
哥哥是个倔强性子,一向不喜欢让人担忧,生了病也往往在自己院子里窝着吃几服药。
因着这个原因,柳臻颜总是时不时地要到柳岳风的院子里去。
自打来了京城,柳岳风的身子骨好了不少,又说自己耽误了功课,她便也没再去了。
可谁曾想,连半年都不到,哥哥便又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