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皆明白,怕是深水鲲族已然夺回王位,而赤焰王在寻不到鱼季後为求自保正要妥协让本就被玄鲲抓住的幽厌献祭,这一幕恰巧被刚刚回来躲在暗处的迟颜看到了。
不同于对鱼季的薄情,幽厌显然是得了母爱。赤焰王见迟颜自石柱後走出,暗自有些羞愧般微低了头道:“若如此,便献鱼季。”
“自是鱼季!你怎的糊涂至此!”迟颜放开石柱,踉跄着向前。
看着迟颜摇摇欲坠的模样,赤焰王一个跨布上前,稳稳拖住她的胳膊焦急道:“何人伤你至此?”
“还能是谁,自是他那好儿子带回的人。”赤焰王本欲再问,迟颜直接挥手打断,撑着他的手走向深水玄鲲之主,如今的深水王‘亓’。
迟颜昂着头骄傲的朝着‘亓’行了一礼:“若王允,便差人……”
“哈哈哈哈哈,父王,此妇竟以她之念左右于您。”未等迟颜说完,亓一旁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拉着身边人的衣袖状似无意般开口。
“哼!”
果然,统治过无垠深水由于万流归宗,百川纳富而得名亓的鲲王,气的鼻间喷气。一擡手,幽厌便自其不远处被吸撞到亓手上。
迟颜不知是因被桑木炎黎击裂五脏还是因为先死一子,後弃一子,眼见的最後一子也要丧命,突地失了王後风范厉声叫骂起来。
“啧啧,上面真是热闹啊!一妇二嫁生三子,咎由自取……”仓洛音抱起脚边的‘续’因着迟颜痛苦竟生出一副畅快模样。
桑木炎黎见状眉心一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仓洛音的眼睛。
仓洛音看着原本安静的桑木炎黎突然变得严肃,不由纳闷儿道:“怎麽了?黎君?”
一只大掌突地附上她的双眼:“汝当固守本心,勿因外失内,‘箓’引汝心念至偏,必欲逐汝代之。”
“啊!”仓洛音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有些僵硬,一缕缕恶念好似蛊虫般悄然攀上她的四肢躯干入血附骨。
自来了这深水,‘箓’频繁与她较劲,总想着对她取而代之,仓洛音想起之前忽的失了意识有些後怕,眼睛一闭便将周身都寻了一遍。
忽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传来,仓洛音猛地睁眼,就见桑木炎黎好似闲来无事般,抽出短刀在手指上依次划开,五道鲜血悠悠自其掌中升起。
“黎君!这是……这是为何?!是想用血引来鱼群撞到此地吗?”
“鳞者难为,此举只为适才少年。”
“他可是你曾喂食鲜血的幼鲲?”
“应是……”
仓洛音眼前一亮,看着缓缓上升的鲜血,她恨不得替它们向上引路。
“轰隆隆”一阵巨响,一道丈宽的出口出现在衆人头顶偏侧,一个八九岁孩子的小脑袋向下探了进来:“你可在此?”
仓洛音惊呆了,看着才犹自升到半米处的鲜血心下一惊:这麽快吗?!深水玄鲲,不愧为水中王者。
少年在看到桑木炎黎和仓洛音时明显一喜,朝着一脚踩在他们中间的涂山佑叫道:“你做什麽?!”
桑木炎黎将手搭在仓洛音腰间,在涂山佑愤怒的目光中一跃而上,接着久困黑暗的衆人相继自石柱旁走出。
迟颜看着毫发无伤的衆人,眼中红血丝暴增,扭头朝着‘亓’喊:“如今该死之人就在这里,速放我儿!”
疯癫中转念一想,她没有任何价值与‘亓’谈条件,随即冰冷的视线扫向仓洛音厉声道:“哈哈哈,子将亡你仍漠视,若我子绝,你亦不得善终!”
仓洛音原地一晃,一阵陌生的困意强势袭来,梦中她听到迟颜犹自在骂:“昔年我信你能带我至云天间,为天下至强之後。孰料你元神尽毁後竟连松下仙几道封亦不能破。既然那些年你不能出来,便永远都别出来了!哈哈哈哈……此女还在觅‘封箓鼎’,她不知我早将其置于其眼中。你多年神力难聚竟从不怀疑于我,哈哈哈哈……你既出不得……我尚年轻自当谋身,二嫁有何不可?我亦风光为王後多年!若你仍以雾迷花助我,我或可久为王後……”
四下陡然安静,仓洛音好似在梦中穿过一阵狂风,接着便软软的倒在一团柔软中昏睡过去。
而衆人眼前的仓洛音,腰背挺直目光如鹰周身冰蓝四起,她双手捏决,一道道奇怪的音节自口中吐出。深水中突然泛起道道蓝光,一朵朵雾迷花自迟颜密室中如雨後春笋般顶了出来,好似一朵朵蓝色的云,开在所有人脚边。
‘亓’长身而立,看着殿外万千族衆。脸上一滴冷汗悄然滑下。当年,他一族半数皆死于此花,迟颜二嫁,他以为‘箓’不会在出手相助,却原来他对迟颜仍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