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风蚀岩群后的第三天。
沙漠展现出它最残酷的一面。
烈日如同烧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炙烤着每一寸沙地。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远处的景物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摇曳不定。风是热的,带着细小的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队伍在沙海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无形的巨兽搏斗。
官兵们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甲胄上覆盖着厚厚的沙尘,眼神麻木而疲惫。他们机械地迈着步子,偶尔有人因脱水或中暑而倒下,便被同伴默默地扶起,继续这似乎没有尽头的旅程。
商队的伙计们更是凄惨。他们的嘴唇干裂出血,脸上被风沙割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骆驼的驼峰耷拉着,步履蹒跚,随时都可能倒下。装载货物的箱子在颠簸中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在为这支濒临绝境的队伍敲响丧钟。
水,成了最珍贵的东西。
每个水囊都被仔细地系紧,只有在实在无法忍受时,才会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小口。干粮更是所剩无几,不得不按人头严格分配。
死亡的阴影,如同盘旋在头顶的秃鹫,时刻提醒着他们所处的绝境。
李不言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的黑衣在热风中纹丝不动,仿佛自成一方天地。与杀手头目那一战,让他的《寂灭刀诀》有了新的领悟。
寂灭,不仅仅是毁灭。
更是一种对、、的绝对掌控与终结。就像沙漠吞噬生命,不是靠蛮力,而是靠那无处不在的、缓慢而坚定的侵蚀。
他的内力在缓慢恢复,气息反而比之前更加内敛深沉。就像沙漠深处埋藏的古城,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力量。
他能感觉到,腰间刀上的碎片,与苏芸冉袖中的那块碎片之间,那种奇特的共鸣越来越清晰。这不是相互吸引,更像是一种指向同一个终点的平行感应。
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却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让他对即将抵达的楼兰,既期待又警惕。
苏芸冉的状况稳定了一些,但眉宇间的忧色更浓。
杀手的两次针对性袭击,明确无误地表明她的身份和携带之物已经暴露。对方是幽冥教内部清理门户的人?还是其他觊觎幽冥令和碎片的势力?
她偶尔会看向李不言的背影。那个男人就像沙漠中的磐石,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但越是接近楼兰,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
这里是她寻找月光草的希望之地,也是她家族使命的关键所在。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座古城中隐藏着比她想象中更加黑暗的秘密。
赵老三变得格外焦躁。
他手下的官兵折损了近三分之一,任务却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剿匪牵扯出的神秘势力,目标明确的诡异杀手,还有身边这两个深藏不露的男女
这一切都指向楼兰,那座被黄沙掩埋了秘密的古城。
他几次想要从李不言或苏芸冉那里探听更多消息,但都被两人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头儿,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副官凑到他身边,欲言又止。
赵老三看着前方步履蹒跚的士兵,咬了咬牙: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一下。等到了楼兰,一切都会有转机。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正午时分,沙漠的温度达到了顶峰。
几个士兵终于支撑不住,接二连三地倒在了沙地上。他们的嘴唇干裂,眼神涣散,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水给我水一个年轻的士兵喃喃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赵老三快步走过去,解下自己的水囊,小心翼翼地往士兵嘴里滴了几滴水。
坚持住,很快就到了。他低声安慰道,但眼神中却满是忧虑。
按照向导的说法,他们应该已经接近楼兰了。但放眼望去,除了无边无际的黄沙,什么也看不到。
老向导,你确定没带错路?赵老三找到队伍中最年长的向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老向导擦了擦额头的汗,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远处的沙丘走向。
应该没错。他的声音沙哑,根据祖辈传下来的说法,楼兰就在这片沙海的深处。但具体位置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在沙漠中寻找一座被黄沙掩埋了数百年的古城,本就是大海捞针。
李不言走到一处较高的沙丘上,极目远眺。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仔细地观察着沙丘的走势、风向的变化,甚至是沙地上细微的痕迹。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的一片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