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的气息依旧温柔地笼罩着这片小小的空间。
她站起身,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慢慢退出了休息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扉合拢的瞬间,将那片昏黄的温暖与宁静隔绝在内。
祥子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周身那温暖的雪松气息瞬间收敛,重新变得沉静而冰冷。
她需要去给爱音倒杯水,或者找点能补充体力的东西。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走向厨房方向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却充满算计和冷漠的交谈声,如同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从走廊拐角处那间半开着门的书房里钻了出来,清晰地传入她敏锐的a1pha耳中。
“…她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今天的失控就是信号!”
“哼,早就说过,一个旁支的omega,能顶什么用?不过是靠着点关系圈子里装点门面罢了。”
“门面?现在连门面都快撑不住了!”
“所以更要抓紧!趁她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还有点人脉名声…那个‘鉴赏会’必须尽快安排!那位大人物的‘兴趣’可是难得的机会…”
“对!只要他点头,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我们喘口气了!至于她…哼,一个快报废的omega,能挥最后这点价值,也是她的福气!”
“还有祥子那丫头,也快成年了…得好好‘规划’一下,不能浪费了a1pha的身份和丰川家的血脉…”
那冰冷、贪婪、毫无人性的低语,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祥子的耳膜,刺穿她的心脏!
每一个字都带着赤裸裸的算计,将爱音视为待价而沽的“残次品”和“报废品”,甚至将她自己也纳入了“规划”的蓝图!
祥子僵立在原地,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急剧收缩,瞬间燃起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雪松的气息在她周身无声地翻涌,凝结。
门内,是刚刚脱离危险、脆弱沉睡的爱音。
门外,是豺狼虎豹磨牙吮血、意图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的低语。
丰川家这口华丽的棺椁,终于向她露出了最狰狞、最腐朽的獠牙。
走廊拐角处书房里那冰冷恶毒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在祥子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倒刺,狠狠扎进她的神经。
雪松的气息在她周身凝结成实质的寒冰,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她金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怒火,但更深处,是一种清醒。
她没有冲向书房,没有出任何声响。
甚至,她脸上那层惯常的冰冷面具都未曾碎裂。
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像一道无声的蓝色幽影,转身,没有走向厨房,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反手锁上门,那轻微的“咔哒”声,仿佛是她与这座吃人宅邸划下的第一道无形界限。
房间里,冰冷的空气与窗外渗入的暮色交融。
祥子没有开灯,任由昏暗吞噬着自己。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急促的呼吸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门外豺狼的低语,门内爱音脆弱沉睡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激烈地撕扯、碰撞。
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绝不能。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强烈,带着冰冷的决绝。
但逃离丰川家这座盘根错节的牢笼,谈何容易?
带着一个身体濒临崩溃的omega,更是难如登天。
她们需要钱,需要身份,需要一个能彻底摆脱追踪的藏身之所…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逡巡,最终落在了书桌最底层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上。那是她心底最深处,唯一还残存着一点温度的地方。
她走过去,蹲下身,从颈间拉出一条细细的银链,链子上挂着一枚小巧的、冰冷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咔嗒。”锁开了。
抽屉里没有日记本,没有秘密文件。只有一本厚厚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的皮质相册。
祥子将它拿出来,指尖拂过冰凉的封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她走到窗边,借着窗外城市遥远灯火投来的微弱光线,缓缓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放大的、色彩已经有些泛旧的照片。
八岁的祥子,穿着蓬松的白色小裙子,蓝色头扎成两个可爱的团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正被十九岁的爱音抱在怀里。
爱音樱粉色的长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光泽,笑容明媚灿烂,毫无阴霾,银灰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纯粹的宠溺和快乐。
背景是开满鲜花的花园,阳光金灿灿的。
照片的右下角,还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小祥的生日,最快乐的一天!”
祥子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爱音那明媚的笑脸。
一股巨大的酸楚瞬间淹没了她。
那时的樱花气息,是纯粹的、温暖的甜香,没有一丝苦涩的杏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