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
松了口气,随後责怪自己松了口气。
面对贺惭的问话,俞奏甚至记不清是怎样回答的。
“下一个就是杜片笺。”
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重复,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立刻亲自确认杜片笺的安全,将糖果放在口袋里,他说:“警官,我已经配合了很久,该放我们离开了吧。”
“你可以走,但你母亲还需要配合我们调查。”贺惭顺着俞奏的视线看过去,俞望月蜷缩在不知哪位警员的外套中,补充,“她是关键证人,我们会保护她的安全。”
俞奏点头,往旁边走开两步,拨通杜片笺的电话,一连三个都是无人接听。心急如焚中,俞奏走回母亲身边,说明情况後离开。
车子在路上飞驰,伊颂在解析杜片笺的手环位置,仍在首枢大学,但已经有接近三个小时没有移动了。大学里路灯明亮,年轻稚嫩的学生来来往往,俞奏心里七上八下,根据伊颂的指示来到了校医院。
上三楼,楼道里只有应急灯,尽头的房间透出四四方方的光亮。俞奏缓步走过去,望着尽头的光在第三个门口停下。他手按在把手上下压,门无声地打开,三排病床中靠窗的一床被床帘挡住。他掀开床帘,病床上陌生的面庞正在安睡,柔黑的长发铺在身下,皮肤苍白到病态,双手安放在小腹之上。
俞奏站在病床边,盯着那双手上的手环,近乎呢喃:“伊颂。”
蓝点闪烁,手环亮屏,风信子缓慢开放。
俞奏浑身汗毛都炸起来,杜片笺的手环为什麽在陌生人的身上?为什麽伊颂没有报警?他设置手环只有杜片笺本人才能摘下,暴力拆解或他人操作都会触发伊颂的保护程序,更别提现在戴在这个女人手上。
俞奏推喊数次,女人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他决定报警。出门直奔尽头的房间,他不能坐以待毙,要立刻理清周围所有可能的线索,首当其冲便是尽头的房间。
微弱的光亮从透过小小的窗露出来,俞奏站在门外,在即将按下的前一秒,手猛然顿住。窗内,杜片笺面色不虞地坐在病床上,衣服半褪,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臂和胸口,嘴唇在动,可门外的人听不到说什麽。许铂在一旁整理药品,将黄色的药剂倒入托盘之中,沾血的棉花立刻被腐蚀殆尽。
俞奏大喜过望,心中一团疑问亟待杜片笺亲口告诉他,门被推开一丝缝隙,传出的声音阻止了这缝隙继续扩大。
“俞奏会伤心的。”
许铂的声音,夹杂一丝不忍:“那是他敬重的老师,你这样骗他,他很可怜。”
“他用你可怜?摆清你的位置。”
杜片笺不以为然的回答让俞奏浑身一震,攥着的五指收紧,血液瞬间冷下去将他整个人冻在原地,被迫偷听下去。
“可他对你真的很好,你也……”
杜片笺摆手示意他打住:“我承认,换做别人不会这麽顺利。我都有点不想离婚了,反正他无法标记,正好用来劝退那些讨厌的Alpha。”
许铂沉默一瞬,犹豫着道:“下一步还要拿到与隆吗?”
“为什麽不?”
“怎麽拿到?”
杜片笺没回话,尖锐的叮响,玻璃瓶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
许铂又说:“还按原先的计划杀死他,继承他的股份吗?片笺,我不懂你,俞奏对你来说究竟是什麽?”
沉默中,俞奏的心亦停止。
“狗?”杜片笺冷笑了一下,“真是,我和你说,你就懂吗?安眠药呢?”
许铂将一个没有标签的白药瓶递给他,等杜片笺伸手来接,又往回缩了一下,“过量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
“我知道。”杜片笺劈手夺过,药瓶中晃出声音,“那有什麽办法,我一闻到他的信息素就恶心。”
大脑嗡鸣不止,眼前模糊到发黑,听觉却灵敏,清晰地将杜片笺的话化成刀子,送进心脏。
领带紧得他喘不上气,这是早晨杜片笺亲手为他系上的。
原来那一刻,他的手是真的想拉紧。
也许让他心动的每一个时刻,他都举着自己的武器,恨不能杀死自己。
可是为什麽?就为了拿到与隆?
一片片的心拼凑不出完整的答案,只剩下一点点求生的本能让他在看到杜片笺起身时往楼中另一个房间中躲去。
透过小窗,俞奏亲眼看着杜片笺走进了第三间病房,出来後手腕上多了手环,手指在光屏上点击,随後寂静的屋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来电正是杜片笺。
正如俞奏打给杜片笺的没有被接起,这个电话也注定归于沉寂。
直到握着方向盘的那一刻,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痛,俞奏才发现手心被他自己掐破了。
手机铃响,又是杜片笺打来的,秒数在增加,滴声在催促。俞奏猛打方向盘,车子尖叫着滑出去,一头扎进夜中,咆哮着往无人区开去。
倒数的红灯在指挥他的心跳,手机亮了又灭,括起不断叠加的次数。风信子再次开放,伊颂声音响起:“管理员z,指挥官J在找您,是否共享位置?”
俞奏斩钉截铁:“否,对杜片笺拦截我的位置信息。”
“好的,手机丶手环丶汽车信息同步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