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片笺的话,杜片笺的身影在他脑中反复折磨,直到眼前的路变得扭曲,信息素在身体中如同化作实质,以稳定着称的身体承受不住精神的动荡,易感期就此爆发。
车停在山巅,俞奏从储物箱中拿出一剂抑制剂扎在後颈,倒在椅背上。
原本不合常理的,杜片笺的所有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主动表达的亲昵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拒绝他进一步的亲近是本能的抗拒,一片又一片的安眠药,是投进他身体的慢性病。
从一开始,杜片笺就没把他当做爱人,而是死人。
而自己还傻傻地一次又一次从危机中活下来,一口一口吃下带刀的甜蜜笑着感谢。
狗?
痛苦到头晕目眩,不解到心如刀割,一直想到被迫昏睡还不能结束。
醒来又是夕阳,红的像呕吐物。
俞奏的衣服贴在身上,领口在无意识的时候被他撕开,眼白沾染着夕阳的红血丝,美丽又颓废,昭示着一切将尽。
灿烂的夕阳从红晕染到黄,俞奏点了一支烟,烟气上升,将连接的夕阳分割成两片。
五点钟整。
何红酣正准备下班,显示屏上又有人挂号,啧了一声把脱下去的白大褂又穿上。
伴随着人进来的还有浓郁的信息素,见来人是俞奏,何红酣更烦躁,调高手环後大骂:“你有公德吗?随便放信息素!”
俞奏一反常态地没有回怼,沉默地坐在病人椅上,何红酣这才看到他手上的绷带,收了嬉皮笑脸,语气放缓了问:“怎麽了?”
俞奏张张口,过去自己所做的一切开始跑马灯,一点一滴清晰起来。曾经他乐在其中的一切,现在却觉得好可笑。
可笑到他甚至对何红酣都说不出口。
对啊,原本就是利用的。原本就是联姻,原本就没有感情,太多细节了,只是被他忽略了。
俞奏闭上眼睛,手扶着额头,无名指抹去眼皮下的湿润痕迹,笑了出来。这更让何红酣心里直打鼓,拉着椅子又离他近了些,捏捏他的肩膀,更加小心翼翼地说:“你来就是要告诉我的吧。”
俞奏擡头,出了口气,声音都哑了:“我去你家住几天。”
“行啊,你自己扒出窝来。”何红酣掏出手机看自己的值班表,“明天我和他们换值班表,後天空出时间来。喝点。”
突然,何红酣的手机响了,他下意识惊了一下,举起手机让俞奏看屏幕,未接听状态下,用口型对俞奏说:“你老婆!”
俞奏说:“接吧,说我不在。”
何红酣古怪地看着俞奏,按下了接听键:“喂?”
“俞奏在你那吗?”
“不在。怎麽?”
“俞奏不见了,我联系不上他。”
“不见?”何红酣假装惊讶,等待对面回复,却挂断了电话。他看看手机,问:“你惹他了?他正在追杀你?”
俞奏摇头,伸手示意何红酣安静,回拨了杜片笺的电话,不出一秒就被接起,何红酣屏住呼吸附在手机边听。
“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怎麽?”
“我看到新闻了,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最近我会在公司待一阵子。”俞奏清嗓才能继续说话,“照顾好自己。”
“我去公司陪你。”
“不用!”俞奏拒绝地干脆,对方似乎还要说话,被他没有过的强硬态度打断後亦沉默,他刻意柔软自己的态度去解释,“事情还没完,我现在被盯得很紧,你来反而会让我分心。”
对面依旧沉默,也许根本没相信俞奏的说辞,可他也不想再去多说什麽,再多说一句,他恐怕就会忍不住将刚刚听到的全部推回去,将一切砸个稀巴烂。
“你感冒了吗?”杜片笺问。
俞奏微微一愣,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复又涌出,他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是最烂的豆腐渣工程。
“记得看医生,记得吃药。”杜片笺在对面说话,温柔的声音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也就是说现在还在演,“记得回家。”
“嗯。”俞奏回答。
双方都已经沉默,也都在等对方挂断电话。
还是何红酣没忍住,从俞奏手里拿过来按了挂断,急问:“你们两口子咋啦?”
“没什麽,就是他不爱我而已。”
“昨天不还相亲相爱吗?今天突然就不爱了?”
“不是他突然不爱我,只是我突然发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