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刚送出去,贼首董固还醉着。”
谢千里指端重重拈过纸页!
他语气森冷:“擒贼擒王,杀董固。”
谢将军发话,连清自然无不应的。
只是连清闹不清楚,该怎麽杀贼首:“带兄弟们冲进去?救驾杀出条血路?”
谢千里回答:“暗杀。”
显而易见,喝醉的狡猾寨主,如果能被斩首,洛山山寨必定群匪无首。
届时剩下的匪徒无论杀或者招安,都不成问题。
然而龙武军更擅长两军对峙,冲城作战,走大开大合的路数,这点区别于特务。
尽管前任统帅谢稷也认为,可以再从军队里选拔更精锐的战士,组建队伍,专门执行潜伏行刺等任务。
但因为种种条件限制,更怕引起帝王猜忌,此事搁置至今。
连清无所畏惧,握刀道:“无妨,干了!我跟将军冲!”
那股热血才刚涌到头顶,密林里,树丛发出微弱的窸窣声。
窸窸窣窣……
可分明刚才根本没风,连清耳尖抖动,以为是山匪的暗哨,拔刀出鞘:“什麽人!!!”
刀弧照亮了脚下一片土地。
连清根本没看清那道身影是谁,对方先离他很近,然後变远,最後退到距两人十几步外。
连清拉开架势,没敢放刀。
分出馀光注意自家将军,见谢千里不仅无动于衷,还背着手。
而那道黑影远远地叩首,面对英国公低头,做出极其恭敬的姿态。
连清挑眉。
此刻并不明朗的月光,照出谢千里依然挺拔,披着满身夜色。
却突然让连清升起畏惧感,他不敢问,谢将军向来行事光明,不知此番支得是哪路人物?
连清唯有像木头般,继续保持那个握刀的姿势,静观其变。
而对面黑影则是放下个信封,向前推了推,与他们毫无交流,然後纵身就走!
连清望着那缥缈身法,不由怔然,直到确定那黑影离开老远,连清这才靠近。
他警惕地将地上的物件捡起打开,纸背面线条纵横。
“是地图,”连清向谢千里展开,喃喃低语,“将军,图上画得是……匪寨的大致地形……”
***
秧子房那场恶战过後,包括嬴曦自己,也分配兵器,衆村民扒了土匪的衣裳,赶紧换上,方便在匪寨通行。
先下手为强。
烛照安排双柱,斩断个手形与自己相似的土匪的手,让双柱再带着那只手,找字匠复命。
双柱跟三金子两人,平时就给歪把子他们当苦力,来到字匠跟前,字匠们只当歪把子他们又赌红了眼睛,根本没有怀疑。
万幸三金子识字,记住了董固的勒赎信,回来禀告上官,说是:“使者这条命价值十万。”
这两人还打听出来:“董固烂醉後发狂,写信给皇帝下旨,他一边喝酒,边让字匠代笔,最後还泼了那字匠满脸的墨。”
嬴曦压下冷哂。
眼前活脱脱再度呈现出一个嚣张无度的亡命徒。
以他们手里的兵力,根本做不到强行下山。
但董固醉酒,加上双柱等人投诚,後者对匪寨有所了解,衆农夫归家心切……这些条件,足以让嬴曦有胆铤而走险。
如果匪首死了,洛山群匪复杂,无人牵头就成不了气候。
届时朝廷率军包围洛山匪寨,必能将全部百姓解救!
嬴曦敲定决策,从背後拉过烛照手掌,在帝师手心里,重重写了个杀。
烛照被挠得又痒又痛,心神难安,悸动匆匆而过,但也无暇顾及其他。
烛照对衆村民道:“我等必须趁夜色一搏,合力将董固那厮斩首。”
双柱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确实如今唯有拼命,都各自点头。
“听两位使者安排!”
嬴曦暗中敕令谢千里调兵,龙武军立刻在山下待命。
鸿雁传书飞入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