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给小辈们送出身为长者的第一份礼,个是谢长风。
沈灵珂和春分,来到他面前。少年脸上的不屑和叛逆更重了,别过头去,根本没有接过的意思。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旁边的仆妇们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张妈妈的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丝看好戏的弧度。
新夫人第一天就想在少爷这里立威?做梦。
谁知,沈灵珂脸上没有丝毫尴尬或愠怒。
她只是静静地把文房四宝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仿佛谢长风不是在故意刁难,只是累而已。
她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胆怯的小女孩。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声音也放得更轻了。
“这位,想必就是婉兮吧?”
她没有自称“母亲”或是“夫人”,而是用了一个更亲近的称呼。
谢婉兮吓得往后一缩,小手紧紧攥着谢怀瑾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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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灵珂也不靠近,只在几步外跪坐下来,将杏色缎地绣有月桂兔香囊和一份用锦缎包裹的小巧卷轴一同放在身前的地上,轻轻推了过去。
“初次见面,仓促之间,也没备下什么好东西。听闻婉兮已在开蒙,我便连夜抄了一卷《弟子规》赠你,字丑,还望婉兮不要嫌弃。”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仿佛真的在为自己拿不出像样的礼物而不安。
一旁的张妈妈听到这话,眼中的轻蔑之色更浓了。
什么玩意儿?
见面礼就送一卷自己抄的破书?
真是落破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想当年,先夫人给少爷小姐的见面礼,哪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位新夫人,果然是穷酸。
谢长风更是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嗤。
收买人心都收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清高?用一本破书就想当他谢家的主母?可笑至极!
然而,谢婉兮毕竟是孩子。
她对金银玉器没什么概念,却被那个漂亮的卷轴吸引了。她犹豫地看了看父亲,见谢怀瑾没有反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小手,拿过了卷轴。
小手展开卷轴。
下一秒,所有看好戏的、轻视的、不屑的目光,全都凝固了。
只见那宣纸上,一行行小楷,工整秀逸,宛如珠玉罗列,自成风骨。
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灵动而不失端庄,清雅又透着筋骨。这哪里是什么“字丑”,这分明是足以让当世所有书法大家汗颜的绝妙笔法!
“哇……”
谢婉兮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小脸上满是喜爱,“母亲,你的字真好看。”
一声“母亲”,让沈灵珂的微笑更深了些。
谢长风脸上的嗤笑僵住了。他自小被逼着练字,自然看得出这手字的份量。他引以为傲的书法,在这卷《弟子规》面前,简直如同涂鸦。
这个病怏怏的女人……居然有这等本事?
但他依旧嘴硬,心中哼道:字写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狐媚惑主的玩意儿!
变化最大的,是旁边上的谢怀瑾。
从沈灵珂拿出卷轴开始,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上面。当卷轴展开的那一刻,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切的讶异。
身为状元出身、文坛领袖,谢怀瑾的书法早已登峰造极。
可他一眼就看出,沈灵珂这手小楷,其功力、其神韵,竟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在灵秀飘逸上,更胜一筹!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