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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退堂鼓你打过吗（第2页）

清漓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用手语艰难地比划着，因为心绪激动，动作甚至有些凌乱：【我们……回去吧？这样下去，还没到天山，人就要死光了！太危险了！不值得！】她试图表达自己的恐惧和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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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风沉默地看完她的手语，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或坐或卧、大多带伤、神情疲惫的护卫和幸存者，又看了看远处苍茫荒凉、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没有退路了，郡主。”

清漓猛地抬头看他。

陈长风的目光转回她脸上，那双总是藏着无尽秘密的眼眸，此刻清晰映出她惊惶不安的脸：“就算我们现在掉头回去，依旧是死路一条。从我们离开京师，不，从龙脉被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什么？！”清漓激动地比划，【我们可以躲回京师！躲回皇宫！或者去南疆！我父王那里总有办法！】

“没用的。”陈长风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平静，“对方的目的，是彻底动摇司徒氏的江山根基。破坏龙脉，引天灾人祸，只是手段。他们图谋的是这万里山河。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司徒家的任何人吗？”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回去，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等死，甚至可能因为我们的退缩和失败，导致灾祸更快降临，拉上更多的人陪葬。包括京师的陛下，南疆的王爷、王妃，还有……刚刚脱离危险的清羽公子。”

林王妃和清羽的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清漓最柔软的神经。她浑身一颤。

陈长风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继续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嘲弄：“郡主或许觉得龙脉虚无缥缈，国运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但……有些东西，不到你不信。”

他抬手指向东方，那是山东的方向：“龙脉被动，山东便地动了。郡主这一路行来，难道没听到沿途百姓的议论吗？山东之地，至今余震不断！朝廷救灾的队伍日夜兼程，钱粮物资不断调拨，可为何灾情不见根本好转？甚至隐隐有扩大之势？”

清漓愣住了，她这一路精神高度紧张，只顾着提防刺杀，确实未曾留意沿途百姓的闲谈。

此刻经陈长风一提，她才隐约想起，似乎确实听到过一些关于“山东又震了”、“黄河堤坝怕是要扛不住了”之类的零星议论。

“若不能及时修复龙脉，理顺地气，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陈长风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旦黄河真的决堤，千里泽国，哀鸿遍野。天灾之后，必是人祸。流民四起，盗匪横行，若再有有心人煽动……郡主熟读史书，当知前朝覆灭之景。”

“前朝末帝，难道真是史书所载那般昏聩无道吗？未必。他甚至称得上勤政。可为何最终还是亡了国？不就是因为当时天灾人祸不断，遍地烽烟，他顾得了东顾不了西，救了南方又失了北方，拆东墙补西墙，最终心力交瘁，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帝国在无数个‘偶然’和‘意外’的叠加下，一步步走向崩溃灭亡吗？”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清漓：“而据皇室秘辛记载，前朝龙脉，正是在其灭亡前二十年，遭人暗中破坏。自那以后，天灾便逐年增多，直至积重难返。”

清漓静静听着，国运这东西，或许真的存在。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世间万物，影响着天下的兴衰起伏。

它可能是一种气场的汇聚，一种地磁能量的平衡，甚至是一种集体信念的导向……玄之又玄，却又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但她骨子里那份来自异世的灵魂，那份坚信“人定胜天”的倔强，依旧在挣扎。

【可是……】她比划着，眼神复杂，【就算如此，把希望寄托在修复一个虚无的龙脉上，岂不是更渺茫？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尽力救灾，安抚百姓，整顿吏治……】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陈长风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陛下与朝廷百官正在做的，就是尽力救灾安民。而我们此行，就是为了从根源上，堵住那不断泄漏国运的窟窿！这不是迷信，这是在解决问题！郡主，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前进，必须成功！”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心，仿佛黑暗中的一座灯塔，虽然遥远，却指明了唯一的方向。

清漓看着他坚定无比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疲惫、却依旧在坚守岗位、眼神锐利的护卫们，包括沉默地守在她身边、身上添了新伤的黎川。

退缩的念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慢慢消融了。

是的，没有退路了。

为了父王母妃，为了哥哥，为了这一路牺牲的同伴，也为了那些在灾难中挣扎的无辜百姓……她必须走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戈壁夜晚冰冷干燥的空气涌入肺腑，刺得喉咙微微疼，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明白了。继续前进。】

陈长风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虽然微弱，却足够顽强，一直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松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安慰的弧度。

“休息吧，郡主。明天，还要赶路。”他低声说完，转身走向篝火旁，开始检查舆图。

清漓站在原地，最后看了一眼那如血的残阳，然后转过身，目光投向西边那已然隐没在暮色中、却无比清晰地矗立在心中的雪山轮廓。

前路依旧艰险，死亡如影随形。

但这一次，她不再想着回头。不是因为陈长风的劝说，是她终于战胜了那个直面死亡时，那个懦弱的自己。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她想要退却很正常，但是，当她清楚后退也是死路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再畏惧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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