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只喃喃地带着点颤音重复,“只是这伤,怕再沾了寒气,更不易好了……”
最后的声音几近耳语,带着一丝欲盖弥彰的意味。
她猛地咬住下唇,将后面所有不该出口的,带着尖酸和嫉妒的话语死死咽了回去。
在宇文成都面前,她那点小心思如同初春河面上的薄冰,根本经不起一丝重压。
这一次的沉寂,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久,都要冷。
那冰冷的水松香气仿佛已经凝固在空气里,成了无处不在的枷锁。
空气如同结了冰,黑暗被拉长成一条紧绷的弦,杨雪霁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气息骤然变得更加森寒逼人。
宇文成都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下一秒,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骤然爆,几乎将杨雪霁掀翻在榻上!他欺身压住她,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你在试探什么?”宇文成都的声音毫无温度,像淬了冰的刀锋擦过她耳畔,直刺心脏。
他在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那威压几乎让她窒息。
近几日来,杨雪霁对他的伤势未曾有一句关心,今日只因他身上特殊的气味,就如此上心,借着关心伤口之名试探他,让他不得不防。
杨雪霁当然不知道宇文成都会如此理解,只是有些手足无措。
黑暗中,她急促的心跳声几乎成了唯一的噪音。
她强迫自己冷静,将所有复杂的情绪——恐惧、委屈、愤怒、不甘——都压入那无底深渊。
再开口时,声音只剩下强撑的,极力维持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妾身不敢……将军权倾朝野,自然不乏有人关心,是我多事了。”
如同暴风眼中心的绝对寂静再次降临,比方才的僵持更令人窒息。
杨雪霁甚至能听到宇文成都几乎凝滞的呼吸,和他身上玄铁般冰冷的威压。
良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重压碾碎时,宇文成都那冰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疲惫的冷硬——
“睡吧。”
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波澜从未生。
宇文成都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松开了扼住她咽喉的手,躺回了一旁,但那股冰冷的审视感并未散去。
他索性背对着她,将沉默如深渊的后背留给这个刚刚试图窥探他秘密的女人。
就这样?杨雪霁心有不悦,她直言有多人关心他,他竟然也没有任何话说,只像是默认了一样。
杨雪霁知道,那扇本就厚重的门扉,被她的试探推得更紧,几乎要彻底关上。
她的身份是假的,目的是刺探,而他不信任她,也永远不会信任她。
那道无形的裂痕,已经化为天堑。她僵在里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寒意不仅来自宇文成都身上散的气息,更来自这深不见底的孤绝深渊。
枕畔,似乎还残留着那丝令人心悸的北地松香气息,冰冷而遥远。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那刺骨的松香无声地嘲笑她的僭越与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