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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微光之后（第1页）

皇帝杨广似乎对那夜宇文成都的“偶遇”心知肚明，却并未点破，反而对杨雪霁的“气色好转”表示欣慰，赏赐更是源源不断。

他来得更勤，有时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闲适，与她品评扬州新贡的诗词画作，或是讲述前朝逸闻，试图营造一种兄友妹恭的融洽氛围。

但杨雪霁能敏锐地感觉到，那温和笑容下的审视并未减少，周围“伺候”的宫人目光也愈警惕。

皇兄是在用更大的“恩宠”来加固这道无形的枷锁，也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宇文成都则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驻扎城外军营，偶尔入宫述职，冷峻寡言，公事公办。

但杨雪霁能从每次他入宫时，那看似不经意扫过“凝香苑”方向的、短暂却深沉的目光中，感受到他无言的牵挂。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用最克制的方式，传递着彼此安好的讯息，也维系着那根在风暴中岌岌可危的情感纽带。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愈汹涌。

宇文化及在扬州似乎更加活跃，虽依旧低调，但与某些江南世族、乃至军中将领的往来却隐隐频繁起来。

关于各地叛军虽受重创却未被彻底剿灭、时有反复的消息，也通过不同渠道隐约传进行宫，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这一日，杨雪霁在太医请脉后，感到格外疲惫，小腹也有些隐隐下坠的感觉。

太医诊脉后，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再三叮嘱必须绝对卧床静养，不可再有丝毫情绪波动，否则恐有早产之虞。

消息很快报到了杨广那里。

傍晚，杨广亲自来到“凝香苑”，屏退了左右，只留影煞在远处守候。

他坐在床榻前的绣墩上，看着杨雪霁苍白的脸，眉头紧锁，语气带着真切的担忧：“雪霁，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你的身子，如今关乎皇嗣安危，更关乎……朝廷安稳，万不可再有闪失。”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成都在前方浴血奋战，你若有事，让他如何安心？让朕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杨雪霁心中冷笑，皇兄终究最在意的，还是她腹中这个可以用来牵制宇文成都的“皇嗣”和所谓的“朝廷安稳”。

她垂下眼睫，虚弱却清晰地回答：“皇兄放心，臣妹晓得轻重，定会遵医嘱，好生将养。”

杨广凝视她片刻，忽然叹道：“雪霁，你可知，为何朕一定要将你带在身边？”

他不等杨雪霁回答，便自问自答，“这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汹涌。朕身边，能完全信任的人不多。成都……是国之栋梁，朕倚重他。”

“但正因如此，才更要确保他心无旁骛，始终与朝廷、与朕，同心同德。你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就是对成都最大的支持，也是对朕、对大隋最大的忠诚。明白吗？”

这番话，几乎是将利用摆在了明面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杨雪霁的心沉到谷底，却依旧面色平静：“臣妹明白。臣妹与孩儿，皆愿为陛下江山永固，尽绵薄之力。”

她的顺从，让杨广稍感满意，又安抚了几句，留下大堆赏赐，方才离去。

寝殿内重归寂静。

杨雪霁抚摸着剧烈胎动的腹部，心中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