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等井州事了,等百姓的生活都好起来,每日睡上六个时辰!”
被衆人同情地拍肩膀的,是何观芥。
後来他殚精竭虑丶彻夜未眠,抱过自己最小的学生丶大业的最後一任君主,在破灭的理想中撞上闪着寒光的刀尖。
“我要丶要要要搅完粥勺——抡抡抡抡长枪!”
急得满脸涨红的,是小要。
後来他也没得偿所愿。
因为他耍的是半月大刀。不过的确屡立奇功,成了晏熔金的大将军。
“你呢,冬信——你想做什麽去?”晏熔金问。
冬信比了半天,叫人看懂:他要跟着晏熔金,还想吃肉。
衆人笑起来,又问:“还有麽?这样简单?”
他还比:“要天下再无不平事。”
晏熔金记住了,这终将落成现实。
一觉醒来,屈鹤为的头发像井州的天一样冷,摊在他手臂上。
晏熔金悄悄挪动,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慢慢暖和了。
屈鹤为被他弄醒了,才要发火,忽然愣住了,摸了摸他内眦的泪光:“怎麽了?怎麽哭了?做噩梦了?”
晏熔金埋在被子里和他的胸前摇头:“不是噩梦。”
“我又梦见他们了。。。。。。”
“你也会梦见故人吗?去非?”
屈鹤为叹了口气,面对面抱着他,拍拍他的脊背:“我不是你的故人吗?我在呢。”
最後那句话,他轻轻混在气声里,立刻叫晏熔金的泪变得汹涌无声。
大乾年已而立的君主,就这样在爱人闷热的怀中,哭了个痛快。
这一年,屈鹤为仍以故人“苍无洁”的名头屹立于乾国朝堂之中。
前朝右相的奸臣之名已被洗脱,史官纠笔于册。
晏熔金想了几回,仍问屈鹤为:“想不想换回本名?”
屈鹤为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晏熔金立即读懂了——
这样就足够了,不必横生事端。
然而张口,又是一串子的甜言蜜语:“陛下,我更愿意做你的苍无洁——毕竟当时你为‘他’要死要活的,让我实在难以忘怀。”
晏熔金哭笑不得,最後只是紧了紧交握的手。
“做我的什麽都好,祖宗也行!只要你。。。。。。永远抓着我的手。”
屈鹤为嗯了声,奇怪道:“今日这样矜持,不叫我说那句了?”
晏熔金被他气息搔得垂了头,却被他猝然吻在额头——
“我永远爱你,小和。”
“说话,今天怎麽这样端着?不亲嘴子了?”
晏熔金把刚洇出来的那点泪逼回去,扳着他的脸撞了一口,鼻音很重地答:“亲!”
——“就跟上朝一样,少一次都不行。”
他们紧拥在檐下,不觉雨冷,朝外半步的雨幕成链地下。
不过半日,就消散在喧日和风中。
他们踏过千万个这样的春日,凝望彼此眼中从未更改的愿景。
远处如有梵音,传来盛世安定的气息。
——
尘世风霜三十载,恩仇数变,旧了鹤衔去;
檐下对侣长执手,冠冕同持,鬓上雪相拂;
天地晏,卧看春山——
是小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