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这个传说中比李云龙还桀骜的刺头,竟是这般姿态。
他克制地握了握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理性的光。
“沈团长客气了。”
“我也是奉旅长之命,前来学习贵部的先进经验。”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但“学习”两个字,被他咬得极有分寸,带着一丝不易察人的玩味。
在他这位科班出身的工程师看来,一群泥腿子能有什么“先进经验”?
无非是走了运,或是用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蛮力罢了。
李云龙和赵刚也赶紧挤上前,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一番虚伪到令人指的寒暄后,一行人被引到了临时的“会议室”。
“张工,您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沈征亲自给几人倒上粗瓷大碗装的热水。
“先别急着去现场,我们这套办法,说起来有点……嗯,有点曲折。”
“还是先由我们团的赵政委,给您几位简单介绍一下思想脉络。”
来了!
最终的审判,来了!
赵刚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他深吸一口气,攥着那张汗津津的稿子,僵硬地站起身。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赵刚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开始了他人生中最艰难,也最无耻的一场“表演”。
“张工,各位同志。”
“说起我们新一团这个‘土法炼钢’,过程……实在是充满了传奇色彩。”
他一开口,就为整场汇报定下了荒诞而又悲壮的基调。
“大家知道,我们团底子薄,装备差,战士们拼刺刀,都怕把枪给拼折了。”
“沈团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他常常一个人在夜里对着地图呆,嘴里反复念叨:要是我们能有自己的钢,能给每个战士换上最锋利的刺刀,那该多好!”
赵刚的语调抑扬顿挫,眼神里闪烁着他自己都快信了的“真挚崇敬”。
旅部的张万和静静听着,面无波澜,只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为了这个目标,沈团长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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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书,甚至……甚至从一本缴获的道家古籍《丹经》里,从古人烧丹炼汞的方术中,获得了宝贵的灵感!”
噗——!
正端着碗猛灌水的李云龙,一口水没憋住,呈放射状喷了出来,呛得他满脸通红,弯下腰剧烈地咳嗽,眼泪都飙出来了。
道家炼丹术?
他娘的,老赵你这个文化人,编起瞎话来比老子还会胡咧咧!
沈征一道冰冷的眼风扫过去,李云龙的咳嗽声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赵刚的表演没有中断,反而进入了人戏不分的状态。
“当然,光有灵感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