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喝了几口。
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床沿坐了下来。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线条冷硬,此刻却莫名显得有些柔和。
“朕……”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犹豫和艰涩,“朕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
见过?沈知意是臣子之妻,他身为皇帝,在宫宴或者某些场合见过,并不稀奇。但他此刻问出这句话,绝不仅仅是这个意思。
我垂下眼睫,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答:“陛下说笑了。臣妇……妾身入宫前,只是深闺妇人,岂有福分得见天颜。”
这是事实。根据原主的记忆,她确实从未见过皇帝。
萧执沉默了。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像是带着实质的重量,落在我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是吗……”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可你有时候……看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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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
那一刻,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察觉到了?察觉到我这个“沈知意”和原来那个的不同?穿越者的灵魂,终究无法完全复制原主的一切细微之处。
“妾身惶恐。”我低下头,做出畏惧的样子,“妾身不敢直视天颜,若有失仪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会继续追问或者怒时,他却只是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一声叹息,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我无法理解的重量。
“睡吧。”他最终只是说道,替我掖了掖被角,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本性极不相符的轻柔,“朕在这里。”
他重新回到软榻上躺下。
而我,在无边的黑暗和胸口隐隐的抽痛中,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萧执的那句问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他到底是谁?他和我,或者说,和原来的沈知意,到底有什么渊源?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试图从他偶尔的失神、从他看我的复杂眼神、从他批阅奏折时紧蹙的眉头中,寻找蛛丝马迹。
我现,他书案的抽屉深处,压着一幅小小的、似乎经常被摩挲的画卷。有一次他离开片刻,我忍着伤口的疼痛,挣扎着下床,偷偷打开看了一眼。
画卷上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站在一株开得繁盛的海棠树下,巧笑嫣然。眉眼间,竟与我有六七分相似!不,更准确地说,是和沈知意少女时期极为相似!
画纸已经有些泛黄,边缘磨损,显然年代久远。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
这画中的少女是谁?萧执为何如此珍藏?他对我异常的执着,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像他记忆中的某个人?
一个大胆的、荒谬的猜测,逐渐在我脑海中成型。
难道……是替身文学?
我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的替身?
所以他才如此疯魔,如此不计代价地要将我困在身边?所以他才会在深夜哽咽,哀求我不要看别人?因为他害怕透过我这张脸,看到的是另一个永远无法得到的人?
这个认知,让我在炎炎夏日里,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和赵清珩,乃至那些死去的赵府下人,我们所遭受的一切,岂不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伤势在御医的精心调理和萧执近乎偏执的看守下,一天天好转。我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行走。
萧执对我的看管似乎放松了一些,允许我在宫人的陪同下,在宫殿附近的小花园里散步。但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暗处注视着我。
这天下午,我在花园里慢慢踱步,看着墙角一丛开得正盛的栀子花,洁白的花朵散着浓郁的香气。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柔嫩的花瓣。
“别动!”
一声急促的、带着惊慌的低喝自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回头看去。
萧执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脸色有些白,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捏得我生疼。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丛栀子花,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恐惧?
“这花……”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以后不许碰。”
我愣住了。栀子花?这花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