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房灯火未熄,柏文渊正凝神翻阅账本,忽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老爷,钟公子和钟姑娘求见。”小厮在门外禀报。
柏文渊放下账本,略感意外:“请他们进来。”
门开了,钟离宴扶着脸色苍白的钟竹缓步而入。
钟竹显然刚哭过,眼睛红肿,脚步虚浮,显然是抄写罚则后又坚持要来这一趟。
“见过柏老爷。”兄妹二人齐声行礼。
柏文渊起身相迎,目光在钟竹脸上停留片刻,温和道:“这么晚了,怎么都过来了?快坐下说话。”
钟离宴却没有立即就座,而是与钟竹一同深深作揖:
“柏老爷,此番前来,一是感谢柏府这段时日对我兄妹二人的收留与照顾。若非柏府庇护,我们兄妹不知何时才能相认,更无安身之所潜心练武。这份恩情,离宴没齿难忘。”
钟竹抬起头,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柏老爷,今日之事,全是竹儿的错。我……我辜负了老爷的信任,更差点伤了小姐。”
她说着眼眶又红了,“当年若不是夫人收留,我至今还是无依无靠的碧桃。小姐待我亲如姐妹,我却……”
柏文渊看着这对兄妹,神色温和了几分:“都坐下说话吧。钟姑娘,不,现在该叫你钟竹了。你在柏府三年,照顾月儿尽心尽力,月儿早已将你视作亲人。今日之事虽是意外,但也可见你练功心切。”
钟离宴扶着妹妹坐下,接口道:“柏老爷宽厚,但小筠今日确实犯了大错。严师傅已罚她抄写《弓术要则》十遍,明日练功加倍。我身为兄长,教导不力,也难辞其咎。”
钟竹急切地补充:“柏老爷,竹儿甘愿受罚。只求老爷不要赶我们走……哥哥原本因救小姐受伤才暂留柏府,后来我们相认,本是该离开的。是小姐一再挽留,说柏府就是我们的家。我……我不想辜负小姐这份心意。”
柏文渊看着眼前这对历经坎坷才得以相认的兄妹,想起他们一个曾舍身救他女儿,一个曾悉心陪伴他女儿度过丧母之痛,心中不由一软。
“你们都多虑了。”柏文渊温声道,“柏府既是月儿的家,自然也是你们的家。今日之事,严师傅既已处置妥当,月儿也无恙,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钟竹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这次却是释然的泪水:“多谢柏老爷!竹儿定会牢记今日教训,再不敢如此冒失了。”
钟离宴也松了口气,郑重道:“柏老爷放心,离宴定会督促小筠勤加练习,绝不辜负柏府的栽培之恩。”
柏文渊含笑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安心在柏府住下。离宴的拳法进步很大,钟竹的箭术假以时日也定能有所成。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兄妹二人再次道谢,这才告辞离去。
柏文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轻轻颔——这对兄妹,或许真是与柏府有缘。
回到柏府的柏月,经过一日的休整,心绪渐平,便正式开始了她的学医之路。
日子在药香与书卷间悄然流淌,转眼便到了柏霆、柏铮两兄弟休沐归家的日子。
青山书院惯例,上学两月,放假三日。
假期一到,兄弟二人便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他们已在书院修习一个半月,对月前家中生的风波始终记挂于心。
一进府门,未及更衣,二人便径直去书房见了父亲柏文渊。
得知陈家之事已妥善处置,一切尘埃落定,两人相视一眼,悬了许久的心这才真正放下。
柏月得知柏霆与柏铮两位哥哥回府,心头一紧,又随即一定——她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既已有上一世记忆,又要完成任务。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兄长们走向既定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