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
同样是这东宫寝殿,富丽堂皇,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殿内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熏香,试图掩盖另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贪婪和欲望的腐朽气味。
一个华服女子背对着他,身影熟悉又陌生,那是前世的苏玉瑶。
她正对着巨大的铜镜,将一串又一串璀璨夺目的珍珠、宝石项链往自己雪白的脖颈上堆叠,动作粗暴而急切,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珍宝都据为己有。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画着最精致的妆容,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空洞和一丝刻薄的戾气。
“殿下今日的赏赐就这些?”她转过身,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挑剔地扫过他身后内侍捧着的几个锦盒,
“这东珠成色尚可,但个头太小,配不上本宫的身份。还有那红宝,颜色不够鲜亮,内务府是越来越敷衍了!”
帝国太子强制爱24
她随手拿起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掂量了一下,竟带着嫌弃的口吻:
“金子倒是实心,可这式样……啧,老气!还不如前日李侍郎夫人戴的那支新巧!”
梦中的他沉默地站着,玄色的太子常服包裹着僵硬的躯体。
他感觉不到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浸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他看着那个女人,她身上每一件珠宝、每一寸绫罗,都沾着他给予的无上荣光,却像水蛭一样吸食着他的生命,填不满她欲望的无底深渊。
场景陡然切换。
是在一场宫宴上。
丝竹管弦,衣香鬓影。
苏玉瑶跟几个男人拉扯不清,偏偏被他发现的时候还一直狡辩。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恶心和暴怒的情绪瞬间攫住了梦中的萧临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在名为“背叛”的毒液侵蚀下,正一寸寸碎裂、腐烂,发出无声的哀鸣。
绝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他彻底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他倾尽所有,换来的只是无尽的索取和践踏?难道他这个人,除了身份和财富,在他人眼中就一文不值吗?
这份认知带来的痛苦,比战场上的任何刀伤都要致命百倍!
“呃……”现实中的萧临渊猛地抽了一口气,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霍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猩红,残留着梦境中滔天的痛苦、暴戾和被彻底背叛后的冰冷绝望。
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窒息感,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回那片黑暗。
就在意识即将被梦魇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股极其清淡、却无比熟悉的梨花香,如同最温柔坚韧的丝线,轻轻拂过他的鼻尖。
紧接着,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轻轻覆上了他因噩梦而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