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
又是新的一周。我走出学校,打算去宜家溜达溜达,吸取一下房子装修的灵感。
教导处邓主任打来电话。
“邓主任您好。”
他说:“陈老师,休息两周,该上课了。”
“啊?!”我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那边厢挂断电话。
怕是幻听吧。他刚才说了什麽?我不敢确信。我怕走进办公室,又是一顿讥笑,笑我不知好歹,恬不知耻。
我在操场阶梯坐了好一会儿。赵健打来了。
他说:“陈老师,到你上课了,你还没来教室?”
“真的?不是开玩笑,耍玩我吗?”
“······我什麽时候耍玩过人呢。”我听到他的轻笑。
到底怎麽回事?是李秘书和他领导运作的吗?嗯······难说。我说了得罪他的话,他不跟领导添油加醋编排我都要谢谢他。
是谁呢?诺伊?听她语气,不像知晓我犯下愚蠢错误,她一定会先臭骂我一顿,然後想办法奔走。顺序不能搞错。
我晃晃脑袋,去厕所洗了把脸,掬起一把冷水,扑了又扑。
诺伊说得对,别人与你不相干,你不过是别人嘴里的一则八卦。
我挺起胸往办公室走,听到杜时祺打电话。
“乘哥哥,你感冒好一点了吗?······小杨说,他科室有一个师妹,博士刚考进来。约一下吃饭······”
我推门而进。她看我,惊讶中带古怪神情,不自然地笑一笑。
“哦······我办公室一个老师······好,等你感冒好了再约。再见。”说完,她站起来,“恭喜陈老师,欢迎回归岗位。”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欣然接受。《红楼梦》也说,“假作真时真亦假”。
最起码,她是一个合格的同事,没有像其他老师退避三舍。
回到教室,回到主场。学生们欢天喜地,叫得震天动地,惹得隔壁好几个老师“啧啧啧”,埋怨地看我。
我做了几次安静的姿势,他们故意不领会,依然叫得酣畅淋漓,地动天摇。我眼眶湿润,学生贴心地递纸巾。
我下课了,好些学生跟我去办公室,一路问,老师你不走了吧。老师,你还是我们的老师吧。老师,我们只要你做我们的老师。老师·····老师······老师······哄了很久很久,才安抚好他们。
我跟其他科老师连连道歉。他们突然变得善解人意,都说没事没事。陈老师得学生心啊,是一名好老师。真是羡慕啊······
不管怎样,我复课了。结果好的,过程艰辛就艰辛吧,时间会抚平···
次日下午,赵健打电话说庆祝,请我吃饭。我犹豫一下,答应了。是啊,接触接触新男人,怎麽了?一个学校还方便。无数双眼睛帮忙盯着呢。
我告诉他,要先去传达室取包裹。
快到那,手机铃声大作。我一看,虽是无名号码,但连在一起,每个数字恨之入骨。我摁掉,那边又打来······
算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灰色才是常态。
“干嘛?!”
“是我啊。”
“你声音化成灰都听得出。有事说事,莫废话!”
“你上课了吧。”虚僞的关心如同放屁。
“我上不上课关你麽子事?”我对他失去半点耐心。因为恨,太过恨他。但是,奇怪地,我没有看不起他。
我更恨的是,他隐瞒太好,速度太快,不留缓冲的时间。他待我太好,一直都好,骤然撤退,我适应不来。这才是我恨他的根本原因。
“那就是上课了。好啊。”
“好不好你关心吗?”
“我当然关心你啊。要不是我······你就不会大闹评委,不会受处罚记过。”
“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是为自己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