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车,去宰相府。”苏凝眉将名册和锦盒收好,素色襦裙下摆扫过门槛的积雪,没带一丝犹豫。她知道,这不仅是为了兄长,也是为了所有被柳清源、傅明远之流迫害的冤魂——那幅《夜宴图》上的毒酒,终该泼在真正该喝的人身上。
宰相府的灯还亮着,房玄龄看着苏凝眉递来的名册,银须颤了颤:“柳清源到死,都在提防你。”
“他不是死了。”苏凝眉望着窗外的雪,“他是躲进了自己画的风雪里,可再厚的雪,也盖不住冤屈。”
三日后,京兆府奉旨查抄傅府,从西厢房的地窖里搜出了当年漕运案的保单,上面五人的签名清晰可见,傅明远的名字排在位。傅家父子被押赴刑场那日,苏凝眉站在人群后,看着刑场上飘落的雪花,忽然想起兄长曾说过,雪是冤魂化的,每一片落下,都在等一个公道。
后来有人说,苏凝眉带着兄长的骨灰回了江南,在漕运码头开了家小茶肆,茶肆墙上挂着幅新绘的《灞桥晴雪图》,图里没有冤魂,只有往来的商船和晒着太阳的老人。也有人说,每逢雪夜,茶肆里会传来轻浅的琵琶声,弹的是没人听过的曲子,曲名唤作《凝眉引》。
废井藏账
长安三更天,崔府西厢房的废井旁积着薄雪,月光洒在井口青石板上,映出陈默与心腹察事的影子。两人裹着玄色斗篷,靴底裹了棉布,走在雪地上竟无半分声响——方才暗处闪过的两道黑影,正是盯着这口井的内卫,此刻刚被察事引去东侧回廊。
“校尉,您看这井壁。”察事蹲下身,指尖在井壁砖石上轻刮,指甲缝里沾了层细碎的深灰粉末,“方才用银针试过,这粉末能吸住铁屑,是磁石磨的。”
陈默点头,从袖中摸出支铜制探杆,缓缓探入井中。探杆往下伸了约莫丈余,忽然触到硬物,他轻轻转动杆头,再往上提时,探杆末端缠了片残破的麻纸——纸角印着个朱红印记,是兵部专用的火漆残痕,与苏凝眉交来的漕运保单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麻纸上的字迹已被水汽浸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傅明远”三字,旁边跟着行小字:“漕粮三千石,换沙,折价五百贯,解长孙府”。
“五百贯……”陈默指尖捏着麻纸,指腹划过“长孙府”三字,忽然想起渭水秘洞那面金属壁——打造那样的壁面,需耗费大量铜铁与炭火,寻常官员根本无力承担。他此前始终疑惑“方舟系统”的资金来源,此刻终于有了答案:竟是从漕运案的赃款里来。
察事忽然压低声音:“校尉,西北方有动静,像是方士的人回来了。”
陈默迅将麻纸折好,塞进贴身的锦袋里,又示意察事将探杆收妥。两人刚退到廊柱后,就见三个穿青色道袍的人走近井边,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个铜盆,盆里装着硫磺与硝石的混合物——正是用来掩盖磁石气息的东西。
“看来长孙无忌怕的不是我们查井,是怕这账本露露。”陈默贴着廊柱,目光扫过崔府正屋的灯火,“傅明远不过是个中间人,真正吞了漕粮的,是长孙家。他们用赃款维持方舟系统,又用系统掩盖轨迹,倒真是环环相扣。”
回到御史台值房时,天已微亮。陈默铺开苏凝眉交来的漕运保单,与麻纸上的字迹比对——傅明远的签名笔迹完全一致,保单上“漕粮五千石”的记录,与麻纸上“三千石”的差额,想来是被傅明远私吞了。
他又取出那枚量子纠缠的碎玉,玉片在晨光下泛着微光,隐约映出“方舟-资金-漕运”的模糊纹路。“原来如此。”陈默轻笑,“长孙无忌以为用磁石封了账本,就能瞒天过海,却没料到,他的‘系统’早把线索刻在了玉上。”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送公文的小吏。陈默接过公文,拆开一看,竟是房玄龄的手谕:“傅府查抄时,搜出密信一封,提及‘长孙公助漕运事’,来相府议事。”
陈默将麻纸与保单收好,揣上碎玉,快步出门。晨光中的长安城已渐渐苏醒,坊门处传来晨鼓的第一声响,他抬头望向长孙府的方向,眼中闪过冷光——漕运案的冤魂、方舟系统的秘密,终于要连在一起,揭开顶层那层最后的黑幕了。
路上,他想起苏凝眉说的那句话:“再厚的雪,也盖不住冤屈。”如今看来,再缜密的系统,也藏不住赃款的痕迹。这盘棋,终于要从底层的复仇,走到顶层的对决了。
相府暖阁的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的凝重。房玄龄坐在主位,银须垂在胸前,案上摊着那封从傅府搜出的密信,信纸边缘因反复摩挲而毛。陈默刚进门,就见老宰相指尖点着信上“方舟需续资,明年漕运当再调三千石”一句,沉声道:“傅明远不过是颗棋子,长孙无忌这是要把漕运当成方舟系统的提款机。”
陈默上前,将贴身的麻纸与漕运保单铺在案上,又取出那枚碎玉:“相爷请看,这麻纸是从崔府废井中所得,记着傅明远将五百贯赃款解往长孙府;碎玉在渭水秘洞被激活后,隐约显露出‘方舟-资金-漕运’的纹路,与密信完全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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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拿起碎玉,对着晨光细看,眉头皱得更紧:“这方舟系统究竟是何物?竟需如此巨额赃款维持。前日我派人间探长孙府,府中近日常有方士出入,夜半还能听见西跨院传来铁器碰撞声,倒像是在打造什么器物。”
“不止如此。”陈默补充道,“崔府废井周边的泥土磁异常,长孙无忌派了内卫与方士双重看守,想来是怕账本暴露。昨日我们取麻纸时,还撞见方士用硫磺硝石掩盖磁石气息,可见他们对这口井的重视。”
正说着,门外传来管家的通报:“相爷,苏姬姑娘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房玄龄与陈默对视一眼,皆是意外。片刻后,苏凝眉提着个青布包袱进来,脸色虽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她将包袱放在案上,打开时露出一本泛黄的账簿:“这是先兄苏明远当年偷偷记下的漕运明细,上面记着每批漕粮的真正去向——除了换沙的部分,还有两百石被运去了长孙府后山的密窖,日期与傅明远密信中的‘续资’时间完全对得上。”
陈默翻开账簿,只见每页都用朱笔标注着日期、漕粮数量与接收人,最后一页还画着幅简易地图,标注着密窖的位置。“有了这本账簿,再加上麻纸、密信,足以证明长孙无忌利用漕运贪污、资助方舟系统的罪行。”他抬头看向房玄龄,“只需在明日早朝时呈上这些证据,定能请陛下下旨彻查。”
房玄龄却摇了摇头,指尖轻叩案几:“长孙无忌是国舅,又是开国功臣,陛下对他多有顾忌。明日早朝若贸然呈上证据,他定会以‘诬陷’为由辩解,甚至可能反咬我们私查皇亲,反而打草惊蛇。”他沉思片刻,看向陈默,“你可有对策?”
“有。”陈默眼中闪过精光,“长孙无忌最在意的是方舟系统,我们可先派人守住他后山的密窖,再放出消息,说‘漕运账本现世,密窖位置已暴露’。他定会心急如焚,派人去密窖转移赃粮或销毁证据,届时我们只需当场擒获,人赃并获,陛下便再无理由偏袒。”
苏凝眉点头附和:“我愿带路去密窖。先兄当年曾偷偷去过一次,说密窖入口藏在山神庙的佛像背后,需转动佛像左手才能打开。”
房玄龄沉吟片刻,终是颔:“好,就依此计。陈默,你带御史台察事即刻前往长孙府后山,务必守住密窖;苏姑娘,你随我入宫,先将部分证据呈给陛下,让陛下心中有数。明日早朝,我们再瓮中捉鳖。”
夜色渐深,相府的灯火亮至三更。陈默带着察事换上夜行衣,悄然出了城,往长孙府后山而去。山路积雪未化,脚印在雪地上格外明显,他特意让差事在鞋上裹了麻布,以免留下痕迹。行至山神庙附近时,隐约看见庙门口有两个穿黑衣的内卫守着,腰间佩刀,目光警惕。
“看来长孙无忌已有防备。”陈默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察事道,“你带两人从侧后方绕过去,引开内卫;我去佛像后查看密窖。”
察事领命而去,片刻后,山神庙旁传来几声轻响,守在门口的内卫果然被吸引,提刀追了过去。陈默趁机潜入庙内,借着月光看向正中的佛像——那是尊泥塑的土地公,左手微微抬起,与其他寺庙的佛像截然不同。
他上前,双手握住佛像左手,缓缓转动。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佛像背后的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霉味夹杂着粮食的气息扑面而来。陈默点燃火折子,往下一看,只见洞口下有石阶,通往深处,隐约能看见堆放的粮袋。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马蹄声,夹杂着人的呼喊:“快!守住山神庙,别让任何人靠近密窖!”
陈默心中一凛——是长孙无忌派来的人!他迅将火折子吹灭,躲到佛像后方,耳边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握紧腰间的佩刀,知道这场与顶层权贵的对决,今夜就要提前打响了。而密窖里的漕粮,就是扳倒长孙无忌、揭开方舟系统秘密的关键筹码,绝不能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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