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墙上的数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影杀阁的据点遍布各地,且多按数字编号分级,寻常据点用两位数,重要据点则用三位数。这‘三七九’,多半是他们的隐秘据点编号。当年婉娘定是察觉危险,趁着黑衣人不备,用簪或是碎石刻下这线索,想给日后追查的人留下指引。”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们即刻返回京兆府,调阅所有关于影杀阁的密档,务必找到三七九号据点的位置!”
两人刚走出宅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细碎而急促,像是有人在暗中跟随。陈默眼神一凛,侧身旋身,反手便扣住来人的手腕,力道刚劲,却在触到对方纤细的胳膊时微微一滞。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约莫七八岁年纪,头枯黄打结,身上的布衣补丁摞补丁,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裸露在外的小腿沾满了泥污,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身子瑟瑟抖。
“大人饶命!我、我只是来捡柴火的,看到你们在院内,便想过来看看……没有恶意的!”孩童声音细弱,带着哭腔,挣扎着想要挣脱陈默的手。
陈默松开手,语气放缓了些许,目光柔和了几分:“无妨,我不怪你。只是想问你,你可知这宅院当年住的是什么人?有没有见过一对母子被掳至此地?”
孩童怯生生地后退半步,双手紧紧攥着怀里的几根枯枝,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陈默,小声道:“我、我听爷爷说,三年前这里住过一伙凶神恶煞的人,都穿着黑衣服,脸上蒙着布,说话凶巴巴的,附近的人都不敢靠近。后来有一天夜里,听到里面有打斗声,第二天一早,那些人就不见了,只留下满院的狼藉。”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有一次我偷偷趴在墙头往里看,看到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妇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在墙上划着什么,还被一个黑衣人现了,狠狠打骂了一顿,那妇人哭得好伤心……”
陈默的心猛地一揪,连忙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妇人是不是戴着一枚刻着‘婉娘’二字的银簪?小男孩是不是约莫五岁年纪,眉心有一颗淡淡的朱砂痣?”
孩童闻言,眼睛倏地睁大,连连点头:“是!是!那妇人头上确实戴着一枚银色的簪子,我离得远,看不清字,但那小男孩眉心真的有颗小红点!大人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是我的妻儿。”陈默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他从怀中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递到孩童面前。银子在晨光中泛着耀眼的光泽,孩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再仔细想想,那些黑衣人后来往哪个方向去了?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孩童小心翼翼地接过银子,紧紧攥在手里,生怕它飞走,连忙道:“往西边去了!我爷爷说,那天夜里他起夜,看到那些黑衣人带着那个妇人和小男孩,骑着马往西边走了,还听到他们说要去终南山的据点,好像是什么‘三七九’……”
“三七九!”陈默与王启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与凝重。线索终于串联起来,终南山的三七九号据点,便是找到苏婉母子的关键所在。
陈默摸了摸孩童的头,语气温和:“多谢你,这些银子你拿着,给爷爷治病,好好生活。”
孩童重重地点头,对着陈默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便欢快地跑开了,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破败的街巷尽头。
陈默抬眼望向西方,终南山的方向隐在晨雾之中,朦胧而遥远。他握紧了拳头,怀中的银簪仿佛在灼烧着他的皮肤,心中的执念愈坚定:终南山,三七九号据点,无论那里有多少凶险,他都必须一往无前,将妻儿平安带回。
“启文,”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即刻备马,我们赶往终南山。另外,传令京兆府与禁军密探,暗中包围终南山外围,一旦找到三七九号据点的具体位置,便即刻支援!”
“是,大人!”王启文沉声应道,眼中满是决然。
两人翻身上马,马蹄踏碎贫民窟的寂静,朝着西方疾驰而去。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大地,却照不透终南山深处的迷雾与凶险,一场关乎生死与阴谋的追查,就此拉开序幕。
两骑骏马疾驰出贫民窟,一路向西奔行。午时过后,长安的繁华渐渐远去,官道两侧的林木愈茂密,枝叶交错遮天,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布满车辙的路面上。风从林间穿过,带着终南山的清冽气息,夹杂着松针与野菊的芬芳,驱散了些许旅途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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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面天色渐暗,终南山脉连绵百里,夜间行路凶险,不如找一处地方借宿,明日再进山探查。”王启文勒住马缰,指着前方林间隐约可见的一角飞檐,“属下记得这附近有一座兰若寺,虽地处偏僻,但据说香火尚可,可容我们暂歇。”
陈默抬眼望去,只见暮色四合,远处的终南山已被淡淡的云雾笼罩,山峦轮廓朦胧。他颔道:“也好,夜间山路难行,且影杀阁据点隐秘,夜间探查不易,先歇息一晚,养精蓄锐。”
两人催马前行,不多时便抵达兰若寺前。这座古寺依山而建,山门斑驳,朱红的漆皮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的青灰色木骨。门楣上“兰若寺”三个大字字迹苍劲,却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透着几分寂寥。寺前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显然平日里鲜有香客到访。
王启文上前叩击山门,铜环撞击木门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片刻后,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隙,一个身着灰色僧袍、须皆白的老和尚探出头来,目光浑浊却带着几分警惕:“二位施主,天色已晚,本寺偏僻,不便留宿,还请另寻住处。”
陈默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师,我二人是途经此地的旅人,因天色已晚,山路难行,恳请大师行个方便,容我们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启程,必有厚谢。”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老和尚目光落在银子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叹了口气,侧身让开道路:“施主不必多礼,出家人慈悲为怀,既然相逢便是缘分,二位请进吧。只是寺中清苦,只能粗茶淡饭招待。”
两人跟着老和尚走进寺内,只见庭院不大,地面铺着的青石板凹凸不平,墙角种着几株菊花,开得正盛。正殿内的佛像蒙着一层薄尘,香炉里残留着几缕香灰,显得有些荒凉。老和尚引着他们来到东厢房,房间简陋却干净,摆放着两张硬板床,一张破旧的木桌。
“二位施主暂且歇息,老衲去备些斋饭。”老和尚说完,便转身离去,步履蹒跚,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王启文关上房门,低声对陈默道:“大人,这寺庙太过偏僻,老和尚的神色也有些古怪,我们需多加小心。”
陈默颔,目光扫过房间四周,指尖轻轻敲击着木桌:“此地确实可疑,终南山脚下不乏村落客栈,这兰若寺偏偏建在如此隐蔽之处,且香火寂寥却能维持至今,恐不简单。你暗中探查一番,我在此等候。”
“是。”王启文应声,身形一闪,便从窗户悄然跃出。
陈默坐在床边,取出怀中的银簪,指尖摩挲着“婉娘”二字,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苏婉母子此刻是否还在终南山中,三七九号据点究竟藏在何处,影杀阁又为何要掳走他们……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约莫半个时辰后,王启文悄然返回,神色凝重:“大人,寺中除了那老和尚,还有三个僧人,皆是青壮年,身手矫健,不似寻常出家人。我在西厢房外听到他们交谈,提到了‘三七九’‘阁主’‘信物’等字眼,似乎与影杀阁有关!”
陈默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有问题。看来这兰若寺并非普通寺庙,而是影杀阁的一处外围据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和尚端着斋饭走来,敲了敲房门:“施主,斋饭备好了。”
陈默与王启文对视一眼,示意他按兵不动。陈默起身开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有劳大师。”
老和尚将斋饭放在桌上,是两碗糙米饭和一碟青菜、一碟豆腐。他目光扫过陈默手中的银簪,眼神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平静:“施主手中的银簪倒是别致,不知是何人所赠?”
陈默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是内子所赠,乃是定情信物。”
老和尚叹了口气:“施主与内子感情深厚,真是难得。只是终南山中凶险,近日常有猛兽出没,施主明日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多谢大师提醒。”陈默端起饭碗,慢慢吃了起来,余光却留意着老和尚的神色。
老和尚站在一旁,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施主慢用,老衲先告辞了,若有需要,可随时呼唤。”
待老和尚离去后,王启文压低声音道:“大人,这老和尚定有问题,他刚才看银簪的眼神不对劲。”
陈默放下饭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怀疑,他或许知道我妻儿的下落。那银簪是婉娘的贴身之物,影杀阁的人见过,他看到银簪,必然认出了我的身份。”他顿了顿,继续道,“今夜我们静观其变,若他们有所行动,便将计就计,从他们口中套出三七九号据点的位置。”
夜色渐深,兰若寺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陈默与王启文各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却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约莫三更时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手中握着弯刀,眼神凶狠,正是寺中的那三个青壮年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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