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然变成一片焦土,死寂的黑与灰蔓延至天际,吞噬了所有生机。
而在那片废墟的中央,那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站立,成了这荒芜世界里唯一的一点亮色。
陆渊朝她伸出手。
“咔嚓——”
一根烧得焦黑的房梁带着火星轰然砸下,掀起漫天尘烟,将她的身影吞没。
“不——!”
陆渊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间沁满冷汗。
黑暗中,他急促地喘息着,良久才缓缓吐出那口哽住的气。
是梦。
……幸好是梦。
厚重的帐子被“唰”地一声拉开,微弱的天光透进来,映出来人轮廓。
是徐明。
他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相爷,您醒啦?”
陆渊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双眼空茫地望向前方,仿佛魂魄仍停留在梦中那片焦土废墟里。
未能抽离。
“她呢?”
他的声音像被粗糙的沙砾碾磨过,嘶哑得不成样子。
徐明脸上的喜色一僵,低声道:“夫人她……”
陆渊心脏猛地一缩,倏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刺向徐明。
“夫人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徐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夫人说……逝者已矣,当入土为安。昨夜……昨夜已连夜将夫人……下葬了。”
“下葬?”
陆渊重复着这两个字,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
那不是梦,她是真的去了,真的离他而去了。
他嘴唇颤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哗啦”一声,锦被被猛地掀开。他强忍着剧烈的眩晕站起身,双腿虚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相爷,太医说您体内母蛊反噬得厉害,必须静卧休养啊。”徐明急声劝阻。
陆渊充耳不闻。
他一掌推开欲上前搀扶的徐明,随手抓起一件外衫披在肩上,脚步踉跄地朝着门外奔去。
母蛊在心脉间剧烈反噬,像一条发了狂的毒蛇在他胸腔里乱窜。
啃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没一会儿,额间就冷汗涔涔,浸湿了鬓发。
可他一步未停。
“她在哪里?带我去,现在就去。”
徐明还想劝阻:“相爷,夫人已经。。。。。。”
“带我去!”
陆渊嘶声打断。
一缕鲜红的血丝从唇角滑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
可他依然挺直着脊背,仿佛靠着这最后的执念支撑着破碎的身躯。
徐明终于妥协,红着眼眶搀扶他登上马车。
低声吩咐车夫往城西去。
此时天还没有亮。
浓墨般的夜色笼罩四野,唯有东方天际泛着一线惨淡的灰白。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颠簸前行,陆渊靠在晃动的车壁上,双目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