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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微光破雾启新生(第1页)

墨兰和苏氏同时看向她,眼中都带着几分好奇。

邵氏垂了垂眼帘,缓缓说道:“是我的一个贴身丫鬟,名叫文茵。她跟了我许多年,性子沉稳,人是极稳妥可靠的,而且识得不少字,读写记账都不成问题,一手小楷写得还颇为清秀。”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与同情:“她……她原是我陪嫁的丫鬟,早年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误会,被侯爷拿了错处,赶出了顾府。后来她嫁了人,却所嫁非人,丈夫是个好吃懒做的泼皮,不仅耗尽了她的积蓄,还时常对她打骂,她忍了再忍,最终算是成了寡妇。如今她无牵无挂,也无处可去,便又回来投靠我。我瞧她可怜,又念着旧情,便将她留在身边做些抄抄写写的轻省活计。”

说到这里,邵氏抬起头,目光诚恳地看向墨兰:“三弟妹若是觉得合用,不妨让文茵去试试?她经历过不少坎坷,更知道女子生存不易,教起那些庄户妇人来,想必会更有耐心,也更能体谅她们的难处。而且……她如今孑然一身,无家室拖累,也无需顾忌太多外间的闲言碎语,只一心把差事做好,挣份安稳生计便是。”

墨兰和苏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在快盘算。这文茵的来历确实有些复杂,尤其还牵扯到顾廷烨的旧事,让人心生几分顾虑。但邵氏既然敢主动推荐,又把她的处境说得明明白白——无依无靠、亟需这份差事安身,倒让这人选多了几分可靠。至少,她识字,是女子,不会像老秀才那样迂腐守旧,更能理解女工们的艰难,也不容易被几句闲话就吓退。

墨兰沉吟片刻,看向邵氏,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邵嫂嫂,多谢你肯推荐。只是这文茵……她可真的愿意?去庄子上教那些粗手大脚的妇人丫头识字,可不比在府里伺候轻省,不仅要费心费力,还要面对庄子上的闲言碎语,她能扛得住吗?”

邵氏连忙点头:“她说,能有机会做点正经事,教人学点本事,比在府里闲着强百倍。我去问问她?等我回话。”

从梁府回来,邵氏一路心绪沉沉。暖阁内早已燃上了安息香,清苦的香气萦绕鼻尖,却驱不散积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往事。她屏退了所有下人,只对着窗外的腊梅静立片刻,才轻声唤道:“文茵,你进来。”

门帘轻掀,文茵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衣裙,领口袖口都洗得有些白,梳着最简单的圆髻,只用一根素银簪子固定。比起当年在家伺候时的伶俐清秀,如今的她消瘦了许多,颧骨微微凸起,脸色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眼角眉梢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连抬手拂过鬓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瑟缩——那是长期生活在压力、歧视与恐惧中,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姿态。

邵氏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与怜惜:“文茵,方才我去见了永昌侯府的三夫人墨兰。她庄子上办了夜课班,想教那些纺纱的妇人丫头识字记账,可先前请的老秀才不堪闲话,托病辞了。我……我将你荐了去。”

“荐了我去?”文茵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迅被一层薄薄的水汽弥漫。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用力地点着头,豆大的泪珠已然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青布衣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邵氏见她如此,心中更添酸楚,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的锦凳上坐下,紧紧握住她冰凉刺骨的手。那双手曾经是纤细白皙、能写出娟秀小楷的,如今却布满了薄茧,指关节有些肿大,带着常年劳作的粗糙。“莫哭,这是好事。”邵氏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沙哑,“那边是三房的四姑娘林苏,是个极有主见、心思也正的姑娘。她在庄子上弄了新式纺车,带着不少妇人女子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如今又想教她们识字明理,让她们活得更明白、更有底气。”

“虽是庄户地方,活计可能辛苦些,要熬夜教书,还要应对那些没读过书的粗人,可……总归是条正经出路。”邵氏顿了顿,话到嘴边的“比闷在府里看人脸色强”或是“比被夫家作践强”终究没说出口,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总好过你如今这样,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做些抄抄写写的杂活,看人眼色度日。”

文茵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不是伤心,而是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绝望与不甘,在骤然看到一丝光亮时的彻底宣泄。她反手紧紧握住邵氏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夫人……奴婢知道,您是真心为我好……自从……自从被侯爷赶出来之后,奴婢在这世上,就像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被侯爷厌弃的人,说我不检点、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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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嫁了人,夫家也是冲着我曾在侯府伺候过,以为我攒了多少体己。可后来知道我一无所有,便变了脸色。他……他是个好吃懒做的泼皮,不仅耗尽了我仅有的一点积蓄,还时常对我打骂……”文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些年所承受的流言蜚语、冷眼嘲笑、拳打脚踢,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她淹没,“奴婢……奴婢好几次都觉得,快活不下去了。寒冬腊月里,被他赶出家门,冻得缩在破庙里,只想着一死了之……若不是念着夫人当年待我的一点恩情,想着总得再见您一面,当面谢过您的照拂……奴婢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邵氏听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脸去拭了拭眼角。文茵当年的“错处”,她后来隐约知晓几分。不过是后院争斗中,被人当了棋子,无意间冲撞了顾廷烨,又恰逢他盛怒之下,便被当作了出气筒,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可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一旦被贴上“不忠不顺”“被主家厌弃”的标签,便几乎永世不得翻身,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

“都过去了,文茵,都过去了。”邵氏转过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却坚定,“那些糟心的人和事,都让它们留在过去吧。如今这个机会,你定要好好把握。那梁四姑娘行事素来不同寻常,她不看重女子的虚名,只看重实实在在的本事和心性。她那儿或许……或许不那么在意你的过去。”

“你只管用心教,教那些妇人丫头们认字、记账、明理,让她们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立足,这便是功德一件。”邵氏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有了正经事做,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能自己挣工钱,旁人的闲话也就伤不到你了。你要记住,往后你的体面,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旁人给的。”

文茵用力点头,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那双哭红的眼睛里,渐渐褪去了绝望,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亮。“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笃定,“能教人识字,能让那些和奴婢一样苦命的女子少走些弯路,能让她们不再像奴婢这般,因为不识字、不明理而被人欺瞒作践,奴婢……奴婢觉得这比什么都强!”

邵氏见她渐渐振作起来,心中稍安,又道:“我与三夫人说了,工钱待遇总不叫你吃亏。我再去替你说说,我给你多添些月钱和体己,你也好多些傍身的钱,往后日子也能宽裕些。”

文茵却连忙摇头,眼神清澈而恳切,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谨慎:“夫人,不必了。四姑娘那里既然定了章程,奴婢按章程领份例便是。钱财多了,未必是福,反而容易招人眼红,惹来是非。”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奴婢……奴婢只求有个清净地方,做些有用的事,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不必再日夜担心被人戳脊梁骨,不必再看人脸色过日子,就……就心满意足了。”

她是真的怕了。怕再因为任何一点“特殊”或“非分”的要求,引来新的猜忌和风波;怕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会因为自己的贪心而付诸东流。这些年的磨难,早已磨平了她所有的奢望,只留下了最朴素的愿望——安稳地活着。

邵氏看着她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祈求,心中大恸,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知道,文茵是被过去的苦难吓怕了,也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正常”机会。她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依你。你既这么想,我便不勉强了。”

“那你便好好准备准备,过两日我让人送你去庄子上。”邵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郑重地叮嘱道,“见了梁四姑娘,只管拿出你的本事来。记住,你是去教书的先生,不是去伺候人的丫鬟。把腰杆挺直些,你不比任何人差。你的学识,你的品性,都是你立足的根本。”

“是,夫人!”文茵连忙站起身,对着邵氏深深福了一礼。她的动作依旧恭敬,却比来时多了几分底气。虽然眼角仍有未干的泪痕,但那份长久以来笼罩在她身上的灰败死气,似乎被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新生希望所取代,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光彩。

看着文茵缓缓退出去的背影,邵氏独自坐在暖阁里,久久没有言语。窗外的腊梅在寒风中傲然绽放,暗香浮动。她不知道将文茵送到林苏那里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文茵的未来会如何,但至少,她给了这个几乎被流言和磨难杀死的女子,一个喘息、一个重新开始的可能。

两日后辰时,日头刚爬过院墙,将青砖铺就的甬道染得暖亮。邵氏一身月白绫袄,亲自领着文茵往墨兰的正院走去。文茵换上了一身浆洗得挺括如新的藕荷色细布衣裙,料子寻常,却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不见半分褶皱。她的头梳得一丝不苟,挽了个最简单的单髻,仅簪着一根素银小簪,簪头没有任何纹饰,只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冷光。她始终低眉顺目,眼帘垂得极低,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脚步轻缓得近乎无声,裙摆扫过地面,连一丝扬尘都未曾扬起。那份恭敬里没有半分谄媚,反倒带着一种经过大风大浪后的沉静,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虽不起眼,却自有一种沉稳的质感,与寻常丫鬟的怯生生或是刻意逢迎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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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的正院清雅整洁,檐下悬着几串风干的桂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桂花香。她端坐在上的玫瑰椅上,身上穿着一袭烟霞色绣折枝玉兰花的褙子,袖口滚着一圈米白色的绒边。手中捧着一盏汝窑白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只留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细细打量着走进来的文茵。墨兰自小在盛府看人脸色长大,后又嫁入永昌侯府,见多了各色人等的虚与委蛇、阳奉阴违,一眼便看出这女子身上藏着被生活狠狠打磨过的痕迹——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警觉,一种藏在恭顺之下的隐忍。但她的眼神尚算清明,没有丝毫浑浊,举止进退也都守礼有度,倒不像是个难缠的。

“给三夫人请安。”文茵走到厅中,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声音不大,却清晰平稳,没有半分颤抖或怯懦。

墨兰缓缓放下茶盏,茶盖与杯身相触,出一声清脆的“叮”声。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起来吧。”待文茵站直身子,她才继续说道,“邵姐姐荐了你,说你识文断字,人也妥当。我这儿确实需要个能教女子识字明理的人,不过,这差事看似简单,实则要紧得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文茵依旧低垂的头颅,语气添了几分郑重:“教的都是庄户人家的女子,她们白日要下地劳作、纺纱织布,个个累得骨头都快散了,晚上才有空来学。这便要求你不仅要有耐心,还得有合适的方法,万万不能像那些酸腐秀才般照本宣科。更重要的是人品心性——她们都是淳朴之人,你若心性不正,带坏了她们,或是半道撂挑子,耽误的可是她们一辈子的事。”

文茵闻言,腰弯得更低了些,声音依旧平稳:“奴婢省得。三夫人与邵夫人肯给奴婢这个机会,奴婢定当竭尽全力,用心教学,不敢有半分懈怠,绝不辜负二位夫人的信任。”

“嗯。”墨兰微微颔,转头对侍立在一旁的周妈妈示意,“取纸笔来。”

考察先从最实际的识字能力开始。墨兰并未刁难她,没有让她背诵《论语》《孟子》之类的艰深文章,也没有考较那些酸腐的辞藻,而是拿起笔,在宣纸上随手写了一些与庄户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字词——“桑叶”“纺车”“棉纱”“斤两”“契约”“互助”,还有一些简单的数目字和常用的日期写法。这些字词看似粗浅,却最是实用,也最能看出一个人是否真的懂民生、肯俯身。

文茵双手接过纸笔,指尖触到微凉的宣纸,心中微微一定。她略一沉吟,提笔蘸了蘸墨,手腕微稳,一手端正清秀的小楷便跃然纸上。她不仅将墨兰所写的字词一一准确写出,还在每个字词旁边细细标注了简单易懂的释义,比如在“契约”旁写着“与人相约之文书,需双方签字画押,日后有据可依”,在“互助”旁注着“邻里乡亲,互相帮扶,共度难关”。她的字迹工整娟秀,笔画清晰有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是多年来勤加练习的结果,绝非临时抱佛脚所能达到。

墨兰接过文茵写好的纸,细细看了一遍,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功底,教那些庄户女子绰绰有余,甚至比之前请来的那个老秀才更合适——老秀才的字固然苍劲有力,却自视甚高,总觉得这些“俗务”词汇登不上大雅之堂,授课时多是敷衍了事,从不肯这般费心解释。而文茵的字既好看,又懂得贴合实际,这正是庄子上所需要的。

“字写得不错,心思也细。”墨兰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般疏离,“听邵姐姐说,你曾在顾侯书房伺候过?”

这话一出,文茵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恭顺的神色,声音也努力保持着平稳:“回夫人,是。奴婢早年有幸在夫人的书房伺候笔墨,得以识得几个字。”

“后来因故离开了?”墨兰问得直接,没有半分避讳,目光却如探照灯一般,紧紧锁住文茵的侧脸,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她必须弄清楚这“故”究竟是什么——是触犯了家规,还是牵扯了什么阴私争斗?若是前者,尚可改过;若是后者,便需多加提防,免得给庄子、给曦曦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文茵的头垂得更低了,额前的碎遮住了她的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艰涩,像是在诉说一件极其不堪回的往事:“是。奴婢……当年年轻愚钝,不懂规矩,犯了错处,惹怒了侯爷,被……被遣出府了。”她没有详细解释是什么错,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只是坦然承认了被遣出府的结果。语气里没有半分怨怼,只有深深的懊悔和一丝往事不堪回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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