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拍马屁!”李茉笑骂:“平日里多学、多看,有不懂的私下里多问,琢磨清楚了,我才敢放你入朝堂。”
曹女笑嘻嘻道:“奴不着急,多在女君身边熏陶熏陶。”
李茉摇头失笑,明明曹女比她大,她看曹女就是有一种看晚辈的感觉。
封号一事,刘彻始终没有等到李茉前来游说,心中满意,最终给她的封号就是荆贤。这个贤不是李茉改良织造、献上马镫马鞍马蹄三部曲,也不是李茉创立学宫,甚至和李茉的仙缘无关。只因为李茉的言行始终是自己想要的,一个臣子,最大的贤,不就是为主君分忧吗?
李茉闻弦歌而知雅意,很快搭起学宫架子,积极邀请贤才出任老师,十分礼遇学术大家,遇到不愿出仕的也放得下身段,以自己的名声做梯子,几次三番邀请。第一届学子,也没有强行招生女子。对待学子十分宽容,试学一个月之后,想要退学的,也不大加斥责,只是记录一笔,让他走人。
李茉仁慈得近乎软弱,对督学提出的建议,也是照单全收。在学宫的管理上,除了祭祀先贤的时候,坚持把女娲列为三皇之一,其他从善如流。
这样的李茉,让人误以为她心软、好欺负。
平曲侯之子周建才就是深刻相信李茉妇人之仁,不敢管束权贵学子的人之一。周建才混同几个家世高贵的学子,欺辱平民之子吕延。周建才给人家取外号“乞丐儿”,打翻吕延的饭食,把他关在茅房羞辱。
李茉得知这一情况,直接下令开除,和吕延一起为恶的人也不姑息。
平曲侯看到儿子被押送回来,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儿?”
“阿父,那卑贱之女胆敢害我!”
平曲侯一巴掌扇过去,物理消音傻逼儿子,问跟去的随扈。随扈不敢隐瞒,把自己公子伙同其他人有爵人家之子欺辱吕延,被李祭酒惩处又不服气,一路污言秽语的事情说了。
平曲侯大怒,他为什么要把儿子送去学宫,周家是开国列侯,军功卓著。不正是因为儿孙不争气,才要令谋出路。多少开国列侯之家传续断代,他们家的爵位也是一波三折。不成器的大兄因杀人获罪而死,爵位落到二哥头上;官拜丞相的能干二哥死于狱中,爵位落到他头上。即便他家是开国列侯,难道皇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宽恕吗?
平曲侯教育儿孙,一向奉行“中庸”,不要太蠢,走大哥的老路,不用太能干,走二哥的老路,怎么亲儿子是个看不清形式的蠢货呢?
很快,门房来报,其他被驱逐出宫学的人家意欲联合上奏,请求陛下治罪李茉。
平曲侯叹息一声:“爵位传承,不能一帆风顺,祖父那一辈如此、父亲那一辈如此,如今也该如此。这就是命啊!”
平曲侯不与其他人串联,等到陛下问罪那几家欺辱平民学子的人家,家人才信服他的决定。
因为衣饰差距过大,导致学生有攀比心,甚至引发霸凌,李茉引入“校服”。吕延外号“乞丐儿”是绝对污蔑,和列侯比起来家世不显,但也是长安近郊有几百亩地,能供得起他读书习字的人家,李茉以他为例引入“奖学金”。学生年轻气盛,霸凌的事件并非个例,李茉加重了骑射、律法的比重,又建议在督学名下设立一“风纪队”,专管纠察学风、学纪。
督学本想反对,可众多新措施中,自己的权利也得到加强,其他博士也赞同,只得同意了。
李茉笑笑,深藏功与名。她是第一任祭酒,她所施行的政策就是“祖宗家法”,日后的人也要“萧规曹随”。
学宫新设三年之后,应刘彻要求,第一次组织大考。
考试顺利结束后,刘彻择优选录了五人为黄门郎,其他达到毕业水准的人也被各衙署抢走。光明的就业前景让土门学宫再次火爆,今年招生的时候,偏远之地亦有学子千里迢迢赶来。
李茉却在此时,提出要回乡省亲。
“若非老死,此行大约是最后一次回乡啦。”李茉向刘彻辞行。
刘彻笑道:“当年你立誓要千人为你姑母守墓,如今还未得?朕赐你一道旨意,可迁民。”
李茉哭笑不得,刘彻对人好起来是真好啊,迁民令都能给她。“多谢陛下。不过如今姑姑墓旁是桑麻田,已经聚集了几个乡的民众。”
刘彻遗憾叹息,“当年项王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如今你是荆贤侯,归乡岂能简陋,朕赐你车马仪仗,总不能推迟了。”
“谢陛下。”李茉含笑谢过。
“朕欲对匈奴用兵,你早去早回,不可耽搁。”刘彻反复叮嘱。
“是。”
刘彻舍不得李茉,与李茉交好的其他人听闻她要回乡,也十分舍不得。城门边的送别亭里,甜娘、阿湘、阿罗、吉味、曹女这些李宅出身的官员,卫青、公孙敖、甘平、廉扬、辛贺、赵瑛这些羽林骑的后起之秀,姬岭、姜丞、丁令之类有交集的官员派子侄送行,馆陶大长公主、平阳长公主、平曲侯等有爵之家也有长史出面相送。
不知不觉间,李茉在长安,已经认识这么多人了。——
作者有话说:这个小故事已经写完了,主题就是改过的章节名。
第57章
归乡,归乡,楚地花草芬芳、山川灵秀、人物多情、水泽浪漫……归乡,我的乡,在归州。
骑马、乘车、坐船,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归州,穿着县令官服的蜜娘亲自带人迎接。
李茉远远就掀起车帘,向她招手示意,待马车挺稳,被人扶下车来。
原本满脸笑容的屈蜜脸色一僵,惊讶看着李茉隆起的腹部,正式场合又不方便直接问,只得艰难忍下,拱手行礼:“臣归州县令屈蜜见过荆贤侯。”
“蜜姨请起,一家人,不必多礼。”李茉扶起她,与她寒暄。
屈蜜笑着给她介绍来迎接的人,首先指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道:“这是李歧。”
李歧脊背微弯,肩膀有些内扣,强自镇定又满含期待上前行礼:“歧见过阿姊。”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果真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李茉恍然,李歧,她的堂妹。当年李家人卷包袱跑路,把大伯娘和她留给李茉出气。大伯娘病死之后,李歧就托给了屈蜜照顾。“这些年身体可好?读了哪些书?”
“歧受蜜姨扶照,生活富足,读过阿姊写的《洪荒》《封神》《养生经》,也读过儒家、法家、道家一些经典。”李歧小心应对。
“嗯,兼容并蓄,很好。”李茉对一个多年不见的堂妹,只有这几句话的耐心,转头向下一个人。
屈蜜立刻给她介绍,自从李茉发家之后,归州迅速崛起,整个楚地,除了长沙王,最出名的就属李茉了。偏偏两者交好,无从挑拨,分封到楚地的列侯、派遣到这里的官员,都愿意与他们和睦相处。
等到场面上的事情应付过去,屈蜜把人引进县衙,试探道:“太失礼了,归州偏远,不曾听闻你成婚,贺礼都没备下。罪过,罪过!”
李茉亲昵地扶住她的胳膊,笑道:“蜜姨又逗我玩儿~我没有成婚,至于这肚子……”
“不能说就不说,我不是那好奇的人。”屈蜜立刻打断,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问:“是陛下的?”
李茉平白被吓的咳嗽,无奈道:“蜜姨,说什么呢,我是臣子,怎会与陛下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