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泽将触碰放轻,抬眸时,眉眼紧压,道:“你跟我说这是什么,过、敏?”
一整句话没有一个字是结巴的,跟她提辞职一样气势拉到了满格,陈屹泽也终于刹车,分了个眼神给她。
男人的手滑过她肩头,从后方抓起她的手腕,翻过来,陈屹泽低头,擦了擦她手臂内侧,抹掉一点粉。
姜厘抵抗:“我不去……”
门外还有阵阵抱怨,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用被子紧紧包裹住全身,把头准确无误地放在两个枕头中心的坑陷处,闭上双眼。
姜厘一直知道,撕开自己毫无保留的后果永远都是这样,鱼死网破。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讨厌他们落后的思想,又害怕直视他们时清楚看见眼下的青黑,眼底的红血丝,于是只好把这些归咎到自己身上。
在很小的时候,姜厘幻想过无数次,如果他们不是自己的父母会怎样?如果叔叔婶婶来当自己的爸爸妈妈又会怎样。
他们会很温柔,但同样带着一份严厉,在宽慰的同时发出警告。
窗外的大雨未停,潮湿的孤独像是顽疾一样粘连着她。
或许姜厘的视角是哈利波特世界里一只疯狂乱窜的魁地奇,一不小心扎进煮满南瓜汁的沸腾大锅里,模糊了一切。也可能是阿莉埃蒂害怕的七星瓢虫,莽撞地冲姜糖块……
但是无论如何,睡觉最重要。
想到这里她便睡下了,思绪也慢慢飘远。
车弯洗澡洗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忘拿毛巾,并着水声向姜厘哀怨地求助:“厘厘,毛巾!”
锦盒啪地一声合上,
姜厘思绪打断,起身去递毛巾。
再回过头来时,浑身更疲乏。
锦盒和奖牌重重地搁在桌面,
她记起陈屹泽送它们时的神情,续着刚才的幻想继续,重复再重复内心的祈祷:
漂亮珍贵的黑色钻石,请他宽恕我。
陈屹泽此时则罕见地没在睡觉,翻着手里的《数学分析基础》小纸团通过一个特殊的抛物线轨道,落在书页中央。
他们提心吊胆地看着陈屹泽慢慢展开纸团后,撕碎卷起,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用力合上书后,陈屹泽独自走出教室。
注意力过于分散就会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那张纸条上面是带有不同字迹的对话一个同姜厘有关的赌约:
【我赌一包辣条,还在倒数十名内。】
【加一包。】
【感觉应该会进步一点吧,你看她现在多认真。】
【别瞎想,人家不过是做做样子,装努力谁不会啊。】
她今年必须走!
姜厘抿抿唇不吭声了,清瘦的身影在日光下照成一个点。
校园的柏树还绿着,冷风一吹,叶片响得像交响曲,陈屹泽感受到身旁女生的情绪变动,顿住脚步,回眸等她出声。
“我真的很想参加IPMO国际赛事……必须要今年。”
姜厘眸底情绪复杂。
隐隐地,陈屹泽像是窥到了什么,他唇线拉平,接着感觉到衣角被拽住。
姜厘在他锁骨处的位置仰头,眼神甚至算是渴求,唇润润湿湿,轻轻向下撇着。
他真受不了她这样的表情。
他懒得动,也不想理。
“考都考完了,就别瞎想了。”很难想象这样一本正经的话居然出自周柏羽的口中,他知道陈屹泽图一个耳根子清净,就把这些人都赶走了。
卢瑞音从窗台走过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手里还带着一大叠卷子:“给我把阅读做了。”扔下这句话就走了,还真是全年级第一个下午考试中午还要求学生做题的老师。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帮人的脾性,不知道考一门扔一门,既然他们不愿意自主复习,那就额外布置点任务。
高一的是十一门课,他们考了整整三天。
姜厘考完最后一门地理走出考场时,感觉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她深深呼气吸气,感觉肺叶舒张,废气全被置换了出来。
经历了如此巨大的脑力活动,她们急需补充能量。
宋写宁拉着林致优去了学校便利店。便利店人很多,大多数都是高一年级的学生,高年段的还在上课,刚考完试就来觅食。
不必慌张地赶赴下一个考场,所以她们悠哉悠哉地挑拣着物品。
宋写宁在角落里发现了海带条激动地说道:“她们都说这个好好吃,买来尝尝。”
她们之中总会时不时地风靡着一个种类的零食,最开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随后口口相传,班里的每个人来便利店都会带上一包,销量也是被这样带起来得。
林致优的口味很挑,并且有较重的洁癖,但不知为何上了高中,洁癖都被慢慢治好了。虽然有些时候仍心有芥蒂,但相较初中而言好了太多,最起码不再介意别人吃她的东西。
宋写宁完全不计较这些,她往往是主动分享疯狂安利的那类人。
怎么她得不到什么东西,他都只会觉得是自己无能。
“哥哥。”高中,既不是排好队手拉手的小学,也不是按照老师安排身高按次序排的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