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拜野面上泛起受打击的情绪,凤御北脸上扬起今晚第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改口道,“外面好冷,回去告诉你。”
此时,裴拜野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陛下调戏了。
能明确感觉到,凤御北也把不要脸和耍流氓这一套运用得越发得心应手了。
可惜,有个词叫乐极生悲,还有个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陛下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笑,就感受到屁股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还没等他发怒,下一刻就脚下倒转悬空。
裴拜野脱下外衫,把他从头到尾一裹,就这么又被强制抱到怀中……
“放朕下来,成何体统!”凤御北急得控制不住地去掐裴拜野的手臂。结果这人手臂梆梆硬,根本就捏不动。反倒把陛下自己气得脸色青白。
“不是说冷吗?好好待着。”裴拜野把凤御北在怀中掂了掂,随后翻侧身,让人的脸贴着自己胸膛,“若是陛下还觉得冷,可以钻进臣衣服里避寒。”
“……”
“朕可以着人去取衣物。”凤御北尽量平息语气。
“多麻烦,反正没几步就到寝殿了。”裴拜野固执的时候,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既然没多远,那你放朕下来自己走。”凤御北继续争取。
“不行,还有一段路呢,小心风寒受凉。”裴拜野就像是瞬间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不是说最讨厌吃太医院的苦药吗?”
“乖点,别闹。”
“……”
凤御北并不是刻意防着裴拜野,实在是他也没想到赵氏父子会来得这么突然。
就在晌午,他又收到潜伏在南蛮的暗卫送来的情报。
此次南蛮出兵阵仗空前地大,据说因为是联盟中出了个奇才,一个用兵如神的军师。
此人最初在部落中展露头角后,接连指挥军队吞并了同属南盟他国的四五座城池,一时间名声大噪,其余小国纷纷求和。
此人倒是颇有想法,打出威望后并未继续扩张,而是重拾建立起了破裂几十年的南联盟,让一盘散沙重新聚集起来。
当然,此人聚集散沙的目的也不是自立为王。这些部族,这群人,聚集的最初目的向来都只有一个——攻下鸾凤。
“一个军师?”裴拜野掂了掂怀中人,忽视一路上投来的诧异目光,稳步抱着凤御北跨入寝殿门。
“嗯。”凤御北吸吸鼻子,把整张脸紧紧贴着的裴拜野的前襟。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闷闷涨涨的,可能是不习惯被抱着走的缘故。
“是不是受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裴拜野一下就听出了凤御北的声音不对劲,也顾不上什么南蛮,连忙关切问道。
“没有,朕没事。”凤御北半闭着眼摇摇头,他闻到了寝殿中常年所燃香的味道,知道已经回到寝宫,“放我到床上。”
裴拜野小心地把怀中人放到床榻上,掌心覆盖上凤御北的额头,是被夜风吹过的,凉凉的温度。
裴拜野也没有太多照顾人的经验,不敢妄下论断,正想叫人去请太医来看看,就恰巧王公公端了太医院的药膳进来。
是他昨晚吩咐的,让晌午和入夜各送一次来,是预防凤御北那夜泅水着了凉。
“太医院的人送来时,陛下和大人都不在寝殿,奴才就让人去小厨房温着了。”王公公解释道,说着,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不愿意睁眼的凤御北,“大人,陛下可是有什么不适?”
裴拜野抱着凤御北走回来的事不消片刻就了整座皇宫,王公公作为太监首领自然知晓。
相比于小宫女小太监们啧啧称赞的所谓帝后情义,王公公首先想到的是不会是凤御北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事实证明,王公公和裴拜野的担忧都没有错。
凤御北得了风寒,生病了。
明明今早请平安脉的时候,太医还信誓旦旦地说无事,只开了副寻常强身健体的方子,还被凤御北趁人不备就把苦药汤给浇了花。
陛下自以为做得隐蔽,实际上被用云游模式摸鱼上班的裴拜野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反正太医说陛下身体安康,他也就没打算戳穿凤御北。
“这,这,陛下圣体的确受了凉,但好在发现及时,臣这就去开方子煎药。”太医院院首跪在榻边战战兢兢。
他敢保证,今早自己绝对没有误诊!那时候凤御北的脉象平和强健,其实就连强身健体的方子都开得多余。
可怎么到了晚上,陛下的脉象就急转直下了呢?
他虽疑惑,却不敢求饶,只能趁着面前这位手握大权的首辅兼皇后还没反应过来要追责,抓紧时间机会弥补过失。
裴拜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知道凤御北的风寒大概率是今夜从暗牢中出来时衣着单薄受夜风导致的,昨夜泅水受凉应该只是个引子,若无今夜凉风,本该喝两日药膳就足够的。
因此并没有怪罪太医院的打算。
想来他把凤御北抱起来的时候,陛下就已经感到身子不适了。
否则按照凤御北的能力,上次能卸掉他的手腕挣脱开自己的肩膀,这次大可以卸掉他肩膀挣脱开怀抱。
反正陛下向来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裴拜野看着凤御北一张一合的唇,神游天外地想着。
“热,放开朕,好热……”凤御北的病来得极快,不过片刻脸上就散开红晕。
裴拜野搁在凤御北脖颈间测温度的手,能明显感觉到陛下吐出的呼吸也变得滚烫。
或许是裴拜野的手够凉,凤御北嘴上说着放开,自己却诚实地抱住了裴拜野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