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突然想起来,那当晚进入那间当铺的时候,她好像先是闻到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
和府中过年杀猪的时候一样。
可一想到近日城中纷乱不安,也许是她闻了太多血的味道,是她弄错了。
后来那老板出来时候,昏灭的烛火下,她好像看到了暗色的脚印——
她一直以为是淤泥,现在想来……
巨大的恐惧将春花瞬间包裹起来,如同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在掐着她的喉咙,让她脸色发白,不能发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之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你还好吧?”
是凤御北的声音。
凤御北坐在御案后,蹙眉看着她。
陛下在思考要不要把张院首叫来,好方便随时为这小丫头掐人中。
春花所言的东西不似作假,凤御北又问了几句关于那军师的身形描述,和先前的那幅画像十分相似。
裴十一已经去到了当铺,想必很快就能弄清楚春花所言的真假。
如果事实证明,她都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就已经弄清楚了军师是如何逃出城去的,如此一来,城中搜寻的兵力就可以尽数裁撤而去。
看到春花回过神来,凤御北开始询问那人离开时候的去向。
“他出了门便朝西边去了。”
“西边?”凤御北略惊讶,他在地图上找到了春花所说的位置。
那处破宅子的西边是群山。
群山再往西边,就是悬崖峭壁。
“禀报主子,西边没有人的脚印和踪迹。”裴拜野正在查破宅子里四处查看,方才派出去的暗卫很快便回来禀报。
“确定吗?”裴拜野翻开一块带着血迹的破草席,空气中瞬间扬起一股难闻的腐烂气味。
暗卫见状,将裴拜野护在身后,“主子,我们来查吧。”
“没事。”裴拜野摆摆手,仔细看草席上的血迹痕迹。
春花的父亲被流匪所伤,造成的都是内伤,可能会吐血,但绝不是这样大片的痕迹。
如果人能呕出这么一大片的血,也不可能坚持等了许多个时辰才去世。
看这条血痕位置,似乎是伤在一个高壮男人的手臂处,很深,但还没有刺破大动脉。
裴拜野能想象到那个军师的行动轨迹。
他骗了南盟盟主和贵族一行人做挡箭牌,自己却趁人不备悄悄藏到了城中百姓之中。
这三个月来,由于兵力布防还不完善,凤御北怕引起百姓恐慌,便没有张贴布告,大肆追捕此人,只命了几波暗卫暗中调查。
直到这几日,随着鸾凤军队接连整编进驻南盟盟都各处,凤御北终于实实在在地将此地控制在手中,这才命人绘制了南盟军师的画像大肆张贴,并且予以重金悬赏。
裴拜野乍一看画像,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毕竟古代的工笔画和现代写实素描还是有一定的差别,而《谋反》游戏又会因为保护玩家隐私而微调玩家面容——
这就导致在游戏中,除了帅得十分突出的,或者丑得别出心裁的,其余大部分人的脸,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相似之处。
也许是他在前几个赛季曾经见过的什么人吧。
毕竟能把南盟军师这一角色玩得这么溜的,大概率也是个老玩家。
那老玩家军师明显是知道了眼下自己面临的情况,他明白自己继续躲藏无用,他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也许是巧合,他选到了博物当铺的老板。
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
裴拜野尝试推演了一下军师躲到博物当铺中的行动。
他凭借玩家身份的极高谋逆值,运用系统杀死了鸾凤的暗桩,但因为凤御北派遣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所以他还是被伤了。
不过所幸,商城有临时的止痛药和止血散,他刚刚敷完药准备换上当铺老板的行头暂避锋芒,春花就来敲了门。
因为害怕身份暴露,所以他还是咬着牙给那个小姑娘打开了门。
她要典当一块玉佩。
军师也许认出了那是裴拜野的信物,也许没有认出,但都不重要。
他听着春花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听到她的阿爹奄奄一息时,一个极其隐蔽的出城计划便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你们在此地继续查探,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裴拜野指着破宅子道,随即又点了将,“裴五裴六,你们二人随本官再去西边的路上看看。”
“是!”三人便一同出发。
这破宅子正南面是大门,北面是极高的围墙,东面呢,还有人居住——
因此虽然地方破,但春花一家人却没怀疑那军师会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