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巧不巧,他们偏偏撞上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帝,凤御北看着愈发空虚的国库,又看了眼肥得流油的恭阳候府,盛怒之下直接让皇室暗卫将其满门抄了个干净,补齐当年修堤筑坝的一大笔钱款。
如果是这样,那戚七会恨上凤御北,恨上湘州城就一点都不意外了。
虽然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但凤御北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还是过于冲动。
因为他那一次灭门恭阳候府,在朝堂上险些闹出兵谏,凤御北也差点拎着着剑和几个老将军去拼命。
最后是凤重山托孤的几个老臣死死护着凤御北,又在各处周旋,这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凤御北这辈子都记得,那几个恭阳候的旧部下披甲上殿,用剑指着他大骂“残忍暴戾,为君不仁”之类的话,还口出狂言威胁他,若是国将不国,君不为君,他们必然会匡扶江山,另立明主。
那是凤御北第一次知道,没有军权的君权就会被削下脑袋。
此后数十年,凤御北的亲信开始接连不断地在军队中扎根。
逐渐地,除了赵家自己淬炼出的赵家军还在赵金宝手中控制着,剩下的军队无一例外都只听陛下的命令,只认这一个主子。
直到赵金宝死亡,凤御北秉雷霆之威而下,重新整合编制赵家军,自此,鸾凤军权彻底归一。
再也不会出现有人胆敢在朝堂上用剑指着他鼻子的情况。
这也是为何凤御北当时对朝廷进行大清洗,虽然朝野动荡,人心惶惶,但却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的根本原因。
敢冒头?和陛下的火树营说去吧!
谈论完戚七的事,燕问澜又向凤御北禀报了西疆近日的情况,三人商讨了几句便要散,临出门时,燕问澜突然说回头,对凤御北说了句恭喜。
然后在谢知沧莫名其妙的神色中拉着人快步出了门,他看到裴拜野正跨过门向着这边过来。
凤御北会心一笑,看样子燕问澜已经知晓他恢复正常之事。
虽然做小孩子很好,但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呀,况且有他的爱人和挚友在身侧,长大这件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嘛。
凤御北倚着栏杆,看着门口三人交错而过的身影,认真地想。
……
又过十来日,此次科举的会试在满朝文臣加紧批卷赶工的努力下,终于出了结果。
因为在京城由礼部主持,所以放榜前自然要将榜单呈上给凤御北过目一遍,他在里面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苏芥和郭干将。
凤御北眉眼微动,有些感慨。
也许这才应该算是湘州大案的真正结果。
会试过后该是殿试。
好巧不巧和老国师出殡的日子撞了,凤御北权衡一番,决定让老国师再多等几日,终究是鸾凤的江山社稷要紧。
老国师当然没有提出意见,于是这事儿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定下来,先行殿试,殿试半月后,老国师出殡,陪葬皇陵。
殿试前一日,裴拜野有些焦虑,弄得凤御北莫名其妙,但问什么他也不说,陛下只得作罢。
殿试当日,裴拜野在金銮殿听完了整场问答,眼神总不住地多往几人身上瞟。
凤御北顺着他的目光去看,裴拜野看的三人,正是他犹豫的探花人选。
登时,陛下便有些不爽。
状元和榜眼他已心中有数。
一个是来自京城高氏,其祖父乃凤御北曾经的太子太傅,也就是李古德死后重新出山的老太傅。
一个是来自北地的寒门之子,在北地官学读书时,其才学品行让燕问澜曾特意上书向凤御北称赞过。
至于探花……凤御北有些犹豫。
历朝历代选探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容貌。在同等才学的情况下,择容貌上等者为探花郎。
凤御北犹豫的三个人选容貌皆不俗,品性才学又旗鼓相当,所以一时让他有些犯难。
不过陛下犯难理所应当,裴拜野的眼神总在那三人身上瞟是什么意思?!
凤御北最后又把三位探花人选的文章看了一遍,择其更优者赐为第三甲,至此,这场命途多舛的科举便彻底落下帷幕。
放榜那日,不少王公贵族当即便在榜下捉婿,相看好了儿郎。
那几日多的是人一步登天,平步青云而上,一时间民间读书举士之风盛行,各种官学私学兴起,更不必说同样的盛况在几日后的武举放榜时再一次上演。
又几日,裴拜野照常来书房寻凤御北。
结果陛下不在,但他却在桌案上发现了数十张男人的画像,个个都生得品貌不凡,各有各的俊秀。
裴拜野认得这些人,正是此次科举中所取进士,那个让他醋了好几日的探花郎也在其中。
裴拜野舔了下嘴唇,不动声色地收起凤御北桌案上的画像,然后全部抱到后院里堆放好,再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火石点燃,顷刻间便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裴拜野拍拍衣袖上的尘灰翩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凤御北接见完朝臣回来,发现自己桌上的画像都消失不见,分外疑惑,问殿外宫人,说只有裴公子进来过。
那些画像是凤御北特意要的,这些人多品貌不俗,才学优秀,皇室宗亲里有不少优秀的女孩子到了待嫁年龄,希望陛下能赏脸赐婚。
对于皇室宗亲来说,与新科进士联姻向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凤御北便要了这些人的画像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