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州,试卷是由凤御北下令,着白雨晴派人亲自看管的。
“当时包着这张试卷的,就是悯儿的小袄。”何笙将贴身穿着的一件男式小褂褪下来。
裴拜野敏锐地发现小褂衣摆处有一处很明显的血迹,这衣裳贴身穿着,如果血迹渗透到这里,只能证明苏悯曾经身负重伤。
“在这里——”何笙指着小袄内里给两人看,“你们自己看,这里的字写得是什么?!”
她咬着牙,似乎每个字都渗着血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死。于白。雨晴。
小袄上的字写得太急,又因为以血写就,难免模糊,因此很难认得全,但这六个字确实看得清楚。
“是我儿说他死于白雨晴之手!就是你们包庇的那个湘州刺史!”何笙又哭又笑着站起身来,一指指向凤御北,裴拜野眉头一皱挡在陛下身前。
“你知道白雨晴的身份,所以到湘州城来找州府衙门主持公道并不是你的目的,你的目的是把事情闹大。”凤御北平静地说出当日,他为何是会在福满楼见到何笙,而不在是州府衙门前的鸣冤鼓前。
“对!州府衙门里不过都是姓白的走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官官相护,既然已经杀了我儿,怎么可能会去真的缉拿凶手?!”何笙干脆利落地承认,她去福满楼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
她知道,那时候来自京城的谢指挥使也在湘州城,但她不打算找谢知沧,她需要的是一个在她揭发真相后,马上能就地处置白雨晴的人——
那个人只能是当今陛下凤御北。
有人告诉她,传闻中昏迷的凤御北已经醒来了,只要她愿意闹,一切的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
于是,何笙选择了学子聚集的福满楼闹事。
当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替她解围的好心公子,竟然会是微服的陛下!
“那个告诉你消息的人是谁?”凤御北眉心一跳,他这身边怎么和筛子似的,人人都能探听点消息,偷摸顺走点东西?
“他说,他叫李辅民,是我在茶馆歇脚时遇到的一个老头。”何笙现在已经不在乎谁会被牵扯进来,反正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她也快要死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掉算了。
李辅民,李古德,李太傅!
凤御北平定心神,至少是他已经知道的人。
李古德在他身边安插的眼线不少,比如某位已经被秘密缉拿起来的胡姓长史,以李太傅的门路和手段,能窥听到凤御北已经清醒的消息并不难。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不是其他凤御北根本不清楚的势力。
“那日我护送夫人回到住处后,在夫人着人请来裴十一前,我记得夫人曾经叫过百汇茶楼的茶点?”凤御北接下去继续问。
何笙咬着唇,陛下这是在监视她!可是她根本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她明明已经足够谨慎小心!
凤御北留在何笙住处的暗卫并非监视,主要是保护为主。
作为九子命案的死者母亲,在一切罪恶都被揭发出来的时候,凤御北希望有人能够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学子收尸,带回故土安葬。
而何笙在福满楼的那一闹让她的处境十分危险,凤御北担心也许那些在刻意制造科举恐慌氛围之人,会丧心病狂到对苏悯的母亲下毒手。
只是,陛下怎么也没想到,受害者的母亲最后居然会与行凶者同流合污。
“是的,百汇茶楼,那个跑腿送来茶点的店小二。”何笙苦笑着点点头。
“他说,他家主子想与我做个交换。”
“他们主子有些事,想亲自找暗珏镖局的裴十一谈谈。”
“作为报酬,他们可以帮我杀死白雨晴。”
“所以,你把你们的交换地点定在了城郊小舟上,和朕与你约定的地点一样,但是提前了约定时辰,并且让裴十一替你前去赴约?”
“是。”
“他们是谁?”
“是我的远房堂兄,西疆十皇子,琥珀。”——
作者有话说:这个副本快到结尾了!
会在里面衔接最后副本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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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陛下的打算(2)
由于凤重山对西疆实行推恩之制,几年下来导致西疆王庭众多,势力各不归一,这一政令在极大程度上方便了鸾凤中央对西疆的管控与任命,但也造成了西疆政局长年动荡,各王庭动辄倾轧。
不过虽然内部混乱,但在鸾凤强力的控制维持之下,西疆诸王庭仍旧有一个名义上的大王,那便是闻氏一族。自然也只有闻氏一王族的亲子才可以被称作皇子。
西疆十皇子真名不详,琥珀是其乳名,为人所熟知。那边有个规矩,男子未弱冠前不能取名或字,说是容易早夭,只能取个乳名称呼着,直到弱冠再取名赐字。
据说是琥珀母妃生产时,其父王感念其母功德,特赐千年琥珀制成的珠串一串,以示嘉奖,为能求得其父更多怜惜,十皇子的乳名便由其母妃定为琥珀。
凤御北边介绍这个“十皇子琥珀”,边眉头紧蹙,眼眶泛红地疾步向外去走,裴拜野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可以等出了大牢再说话。
凤御北的鼻子很灵,人又矜贵,每每来牢房都可以说是活受罪,即便有口巾遮掩,也总是憋得和刚哭过似的。
等到从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出来,裴拜野示意狱卒去请个大夫来给何笙看诊,方才她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交代过后,就直直晕了过去。
裴拜野探探鼻息,人还活着,但是在失去所有的念想之后,何笙的生存意志明显十分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