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福办事妥当,很快选定几座院子。
姚映疏和谭承烨挑来挑去,最终决定择杨柳巷内的一间。虽然比其他的略贵,但周边住的大多是读书人。
一则读书人身份高,备受世人尊崇,寻常地痞流氓极少来杨柳巷闹事,清净又安全。
二则近朱者赤,没准谭承烨在邻居的熏陶下突然开窍,于课业上突飞猛进呢?
选定住处后,姚映疏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在搬家的前两日,失踪几日的吉祥回来后直奔闲花院,只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道:“夫人,少爷,你们猜罗二背后的人是谁?”
心情不虞的谭承烨没好气道:“我怎么猜得着,你要说赶紧说。”
吉祥暗道,少爷这两日脾气见长啊。
“小的跟着罗二进了城西的一间院子,那罗二很是谨慎,在家中待了整整两日才出门。他东拐西拐的,像是生怕身后有人跟踪,若非小的对县里格外熟悉,或许还真被他甩了。”
吉祥停顿片刻,又喝了口水,捏着瓷杯咬牙切齿,“随后,小的亲眼看见他进了郑家。”
谭承烨震惊,“郑家?郑文瑞那丑八怪?”
姚映疏却不意外,心内暗道,果真是他。
“没错。”
吉祥重重点头,“就是县令老爷的大舅子,郑家老爷。”
“这个混蛋!”
谭承烨咬紧后槽牙,“不仅白日做梦想吃天鹅肉,还觊觎我谭家家业!”
“错了。”
姚映疏纠正,“是不仅觊觎你谭家家业,还想吃我这块天鹅肉。”
谭承烨不满,“有区别吗?”
“当然有。”
姚映疏解释,“方姨娘挑拨离间在前,郑文瑞想娶我在后,这是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难不成你还真信郑文瑞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娶?”
“我看娶我是假,借机窥探我们手里还剩多少家业才是真的。”
姚映疏一拍大腿,“不行,咱们得赶快搬,不能等到后日了,明日就搬。”
吉祥一头雾水,“搬什么?”
吉福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解释。还未听完,吉祥就抱着谭承烨的腿哭得伤心欲绝,“少爷,小的自幼和您一同长大,不能离开您啊!”
他和吉福一样,也是谭老爷特意买来伺候幼子的,唯一不同的,是吉祥有个妹妹。
当初为了给妹妹治病,吉祥自卖进府,对他来说,老爷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老爷不在了,那少爷就是他唯一的恩人。
恩人大敌当前,他吉祥怎么能当逃兵逃跑呢?
不等他哭完,吉福连忙告诉他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来他们还会回到少爷身边,吉祥才抽抽噎噎擦去眼泪。
隔日一大早,姚映疏和谭承烨搬去了杨柳巷。
雨花几人帮着收拾妥当后,姚映疏带他们去找吕恒,恳求他帮忙安顿。
好在吕恒面冷内热,痛快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依依惜别后,姚映疏带着眼泪汪汪的谭承烨回到杨柳巷。
一进院门,小少爷用袖子遮脸,闷头冲进屋里。
姚映疏立在院中,看着处处陌生的地方,沉沉叹气。
早已过了正午,她却没什么心情吃饭,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把自己重重扔在床上,胳膊挡住眼睛,闭眼睡去。
希望这次,他们能暂时过上安生日子。
一觉睡醒已是酉时,姚映疏昏昏沉沉起身,翻找出一个铜盆,在院子里接了水,直接用冷水净面。
稍微清醒后,她打开门,将水泼出去。
“诶!”
突如其来的惊讶男声驱散姚映疏仅剩的睡意,她眼睛一睁,只见手里的水已经往面前的年轻人身上泼去一半,急急忙忙收手。
水在空中拐了个弯,哗啦啦落下,姚映疏半边身子全湿了,脚下踉跄,步子不稳往后倒去。
一只手抓住手腕,隔着衣服仿佛能感受到掌心温热,姚映疏怔住。
待她站稳,腕上的手极快收回,姚映疏顾不上自己,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是我没注意,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
眼睫一抬,她陡然愣住。
谈之蕴抹去脸上的水,哪怕是遭遇无妄之灾依旧保持平静,含笑摇头,“无事,我……”
目光与对面的女子相对,亦是微怔。
二人同时开口,“是你?”
谈之蕴失笑,俯身作揖,衣袖上的水哒哒往下落,依旧不掩眉间骨秀神清,松风水月,“多谢姑娘的伞。隔日我持伞在阁中等候,却不见姑娘踪迹,不想今日竟碰上了。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取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