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漾本还分外起兴,直到听他提起仙谱。
“那仙谱是什么东西?”她一手撑脸,兴致缺缺道,“莫非是和宗门宗谱一样,将所有人的名字拢在一块儿,再拿同样的规矩束着他们?”
扶鹤知晓她是个不愿受拘束的性子,忖度着说:“界山仅有一条束人的规矩——不得随意踏足人界。若入人界,须将修为压至渡劫往下。”
连漾点头。
这她倒能理解。
修士到底只占人界的一小部分,若肆意使用灵术,对百姓有害无利。
便是八方盟,也有相关条令。
扶鹤:“二十四山中,风令已算作最为自在地,风令卫亦常来往人界。”
“当真?”
“当真。”
连漾复又心动。
她和风令卫打过交道,也知晓他们常处理人界事宜。如此,即便去往界山,也可以像以前那样除害卫道。
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不能随意来人界了。
看出她有所动摇,扶鹤又道:“若你要去界山,我亦可同行。”
连漾想了想,说:“我还要在这儿留一天,后天早上,我们山下见行么?”
扶鹤原想现下就带她离开。
但思及述戈的脾性,及守在山下的两人,他终应了声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连漾道,“我不告诉述师弟你来过,你也别告诉别人我俩见过,就算作秘密,只有我俩知道。”
她说得又轻又快,轻而易举就将这事归于私密。几乎未作思索,扶鹤便应了声好。
话落,他抬起手。
但就在指尖快要碰着她的脸时,连漾朝后一避,躲开了。
“师父应比我更知礼数才对,是不是?”她眉眼稍弯,辨不明时认真还是谑弄。
扶鹤的手顿在半空。
他不知应下这师尊的名头,竟在拉近与她距离的同时,又造成一些疏远。
“是。”他垂了手,神情未变。
即便她心有疏离,也好过让她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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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戈循着那灵息,一路赶至山下。
他远远就瞧见两道人影,一白一红,掩在厚重雪帘中。
正是郁凛和述星。
述戈停在三丈开外处,手中已化出赤黑长剑。
“这琉光崖是本尊地界,不迎外客。”
打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述星就已是满目阴沉,脸色尤为苍白。
倒是郁凛,始终一副笑态。
“自然,故此我等仅守在界外。”他将双手拢在袖里,白茸茸的耳尖烧着一抹红,“只是不知,小郎君可在山上藏了什么秘密?”
“与你何干,念及这百多年间的恩惠,本尊尚可留情。”述戈紧手,剑上魔雾缠绕,比狂卷的雪风更为悍戾,“若再不走,休怪刀剑无眼。”
郁凛轻笑道:“护得这般紧,莫非真藏了什么秘密?”
述戈正欲回呛,却陡然想起一事——
方才在山上游荡的是那白鹤,可眼下却不见扶鹤的身影。
他倏然回神,登时便紧拧起眉。
再看向身前两人时,他的眼中已沉进骇戾杀意。
“寻死不成?!”
话落,他便要转身上山。
可刚行一步,他忽觉禁制加身,如陡然落下的牢笼,将他困在原地。
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不过片刻,述戈就意识到并非是他被施了禁制。
而是述星。
他怒视着郁凛,咬牙道:“是你?”
郁凛在述星周身落下最后一道禁制,慢条斯理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