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风头皮一阵发麻。
直觉得对面的几双眼睛犹如一只只大灯笼一般,又大又亮,牢牢地盯着她。
盯得她面皮一阵发紧。
而李岏在正中的藤椅上坐着,正埋首看手中的书信。
突然觉得不对,抬起头便撞见了她裹着棉被,粽子一般,一脸呆楞的模样。
李岏头皮一紧,飞快扫了众人一眼,刷地从椅子上起身。
两步跨上前来,推着宋轻风就进了内室。
屋外众人面面相觑,尴尬地四处乱瞟,装作没瞧见的样子。
如何也想不到,殿下的方华殿里,居然冒出这么个女子……
李岏低声道:“醒了怎么没叫人?”
宋轻风面皮发烫,一时有些不敢直面他,下意识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这才小声道:“您怎么没出门去……”
李岏盯着她圆圆的发顶,好一会才道:“孤这几日都不出门。”
“啊?”宋轻风一惊,啊完才觉得有些伤人,忙解释道,“没……没其他意思,就是……”
李岏负着手,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孤叫人送东西进来。”
说着便自转身走了。
宋轻风这才小心翼翼抬头,瞧见他背影,只是走路似乎有些一瘸一拐?
腿也受了伤?
她心中一惊,方要发问,突然想起昨夜情景。
他在榻上跪了那么久,可不要瘸了。
宋轻风一时神思不属,好好几件衣裳,愣是翻来覆去穿了好一会,才慢腾腾地走到外间。
好在外头的那几个大灯笼都不见了。
只太子一人,半躺在藤椅上看东西。
室内光阴昏暗,只远处一扇小窗开着,透出光来,正照在他手上。
宋轻风一眼瞧见他额角的伤居然还明晃晃挂在上头,连个伤药也没抹!
听见她出来,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示意不远处道:“用膳吧。”
宋轻风却一步上前,瞧见那伤口已有些结痂,却依稀可见血红点子密布,这伤口不算严重,但在他白瓷一般的面容上,颇有些惊心动魄。
她道:“怎么不上药?”
李岏抬起头挑了挑眉。
他没有提,所有人都只敢装作没看见,连目光都不敢扫过来分毫。
而全福正巧捧着单子进来,听闻此言,忙偷偷朝宋轻风瞟了瞟摆在桌案上的伤药。
宋轻风一眼瞧见,拿起伤药过来,挖了好大一块就往他额上去。
李岏下意识避开头道:“做什么?”
“给您抹药。”
李岏低着头,面色发沉道:“不过小伤,有什么要紧。”
宋轻风彷佛没瞧见他面色难看,只是道:“这怎么算小伤,这天气,一个不小心说不得留下疤来可怎么办!”
可他居然漫不经心,毫无听劝的意思!
宋轻风不由怒从心头起,劈手夺了他手中的书信,叫道:“做什么不听话!”
李岏一愣,呆呆地看过来,见她一脸凶相,下意识“哦”了一声。
哦完却突然反应过来,不由面色发青,冷声斥责道:“放肆!你在同谁说话?”
一声斥责叫宋轻风反应过来,眼见他咬牙切齿,面黑如碳,忙扯了扯衣裳,将药扔在一旁道:“我饿了。”
而后缩着脖子跑到了远处的膳桌上。
说来她一坐下,闻着一桌菜香,五脏庙府立时开了集市,喧闹个震天响。
当即埋头只顾扒拉,一时风卷残云,满室飘香。
全福见殿下时不时瞟隔间外的膳桌方向,忙低声道:“太子殿下,您饿了吧,奴婢也服侍您用膳?”
李岏道:“孤不饿。”
说着埋头看手中的文书。
全福不敢多说,当即放下手中卷书,跪下身给他揉膝盖。
宋轻风埋头扒饭的时候,突然侧眼瞧见西边窗外的阴暗光线射了进来,不由心中一惊,双手打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