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凝神观察那处黑暗入口时,白狼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属下可先行凫水靠近礁区探查,确认无埋伏,再信号。”
我目光微侧,看向身侧的白狼。他亦正看向我,眼神沉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请战之意。
在这片危机四伏、完全陌生的水域,任何冒然靠近都可能触未知的机关或惊动暗处的眼睛。
我略一沉吟,目光扫过阿海和周大锤。阿海低声道:“不知白狼兄弟水性如何,由我先去探一探虚实,最为稳妥。”
周大锤也闷声补充:“那底下暗流吸力古怪,生人靠近容易被卷住。若有人守着,也在暗处,水上瞧不真切,必须下水。”
白狼神色未变,眉目间仍是一片沉静,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平稳低沉,“阿海兄弟熟悉这片水域,说得在理。”
他先是坦然认可,随即看向周大锤,“大锤提到的暗流,确是险处。”
略作停顿,他再度开口,话音里听不出半分急躁:“我自幼在西鲁冰海受训,常需破冰潜游,闭息而行。
黑礁峡水流虽险,我可借暗涌之势贴近。若五丈之内真有埋伏或机关,我必能察觉;若是没有,也不会惊动暗处的人。”
他抬眼,语气如陈述事实般肯定,“一炷香之内,我必传信号回来。”
“好。”我不再犹豫,看向白狼,声音压得极低,“务必小心,要确认入口附近水下有无伏兵或机关。
若无异常,以萤火为号,短一长二;若有险情,即刻退回,万勿勉强。”
“明白。”白狼简洁应道,随即转身开始准备。
他利落地将一身黑色水靠套上,特殊的材料在晦暗的夜色里几乎不泛一丝光泽,触水即隐。
接着他将随身的短刃用油布裹紧缚于小腿,最后,他解开腰间皮囊,确认了内里那枚防水萤囊——微弱的莹绿光芒在囊中隐约一现,旋即被他掩入黑暗。
阿海小心操控小船,借着礁石阴影和紊乱水流的掩护,将船身挪到一处更隐蔽的凹陷处。
此处离那入口约有三十余丈,已是肉眼观察的极限距离,再近便极易暴露。
白狼朝我们略一颔,像一尾深谙水性的鱼,悄无声息地滑入墨黑的海水之中,根本没有溅起多少水花。
他入水后并未立刻下潜,而是先贴近礁石根部,利用凹凸不平的石面阴影掩护身形,向着那两座巨礁之间的幽暗水域潜游而去。
我们三人在船上,屏息凝神。周大锤稳住船身,阿海紧紧盯着白狼消失的方向,以及更远处那两艘静止的巡逻船。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海潮声、风声、远处巡逻船上隐约的梆子声,交织成一片紧绷的背景音,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在那第七与第八块巨礁之间,贴近水面的阴影里,极微弱地,闪动了一下微光。
短暂的一下熄灭后,又是较长的一次明亮,接着,再一次较长的明亮。
短一,长二。
平安,无埋伏。
我心中那块高悬的石头,悄然落地。那通道入口处,至少在目下,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