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卉不耐烦与他周旋:“给你三千两,多的一文没有!”
那管事不敢多言,跪在地上叩头。
许嬷嬷拿来了三千两的银票交给他,管事把银票仔细揣进怀里,灰溜溜地去了。
他前脚赶走,门子又来报:“夫人,您快让人去看看吧。门口跪了个姑娘,不说话也不肯挪地方,小的好劝歹劝都不听,这会儿已经有人围上在看热闹了!”
江卉不明所以:“什么姑娘?”
许嬷嬷道:“夫人莫急,容老奴去看看。”
江卉把事情交给了许嬷嬷,自己去了段文珏的院子。见他喝得烂醉如泥,这会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下人伺候着睡下了,此刻正鼾声震天。
不一会儿许嬷嬷就领了个姑娘进来,请江卉去过目。许嬷嬷惭愧道:“老奴问过了,这姑娘说自己叫素馨,原本和爷爷一起在酒楼讨生活,世子……世子许诺让她进门收了她……她说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未曾想有了身孕,她久候世子不归,这才寻上门来。夫人恕罪,这事儿老奴不敢做主,只得将人领了进来,请您定夺。”
“什么?!”江卉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许嬷嬷赶紧扶住她劝慰道:“夫人息怒!您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江卉听不进去她的话,推开许嬷嬷大步往外走,冷笑道:“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竟然能迷住珏儿的眼!”
她来到外间,见地上跪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属实有几分姿色,白皙的脸颊上挂着几滴泪水,见着江卉进来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飞快地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江卉走到主位上坐下,也不说话,只低头慢慢品茶。那姑娘被她的气势所迫,在堂下越跪越没有底气,正惶惶然时,丫鬟领来了大夫,上前便给她把脉,片刻后道:“回夫人的话,这位姑娘确已有一月的身孕。”
许嬷嬷领了大夫出去拿赏银,顺带带走了厅里其余的人。江卉这才慢慢放下茶盏道:“两条路:一、喝碗药把这孩子打了,给你一大笔钱远走高飞。二、我寻人将你送出京,送到旁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此后你和孩子的一切都有人负责,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终身不许进京,也不许再和世子见面,你自己选一个。”
那姑娘抬头泪汪汪地看着江卉:“望夫人垂怜!”
“你当我是瞧不起你的出身在为难你?”江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低贱了些,好歹不是奴籍是个良民。容你进府在世子身旁放着,过几年收了做个通房也不是不可。可千不该万不该,你现在有了身孕。你是不是觉着肚子里有了孩子,是侯府的骨肉,就有了上门讨要说法的底气?!你知不知道世子已经定了婚。你可知订婚的是谁?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在打她的脸!这事儿传出去丢了侯府和她家的颜面,你还有命留着不成?”
素馨惶恐地低下头,沉默片刻后道:“奴家,奴家不知,也不懂这些。奴家只求夫人成全,让奴再见世子爷一面!”
眼见她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江卉也懒得同她多费口舌,同去而复返的许嬷嬷道:“叫人将她关在厢房里,等文珏酒醒了再说吧。”
说罢起身不再看她一眼,离开了房间。
江卉怒气冲冲回了屋,越想越气,忍不住摔碎了一个茶盏。她向来端庄,可见是气到了极点。许嬷嬷赶紧叫人来收拾地上的碎瓷,一边劝道:“夫人,气大伤身。”
“我如何能不气?!”江卉侧身怒道,“文珏这孩子从小懂事,打小没让我操过心,京里这些宗亲贵族,哪个不羡慕我有个好儿子?可他眼下做的都是什么事!和邓家定了亲,他又泡青楼,又养外室!还让外室抢着在正妻前面有了身孕!他这是要干嘛,活脱脱的去打邓家的脸!”
她越说越怒,捂着心口使劲喘着气,只觉得心脏跳得异常的迅速。看她面色突然苍白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许嬷嬷吓得大叫:“快!快!快把郎中叫进来!夫人晕过去了!”
眼看着回昌邑的日子临近,李家两姐妹在收拾行李,曹婉便带着李月桦来了广宁伯爵府,商议着车行船马的事。
江俪待不住,拉了李家几姐妹去后花园玩耍。
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歇到正在盛开的花朵上,舒展着自己美丽的翅膀。江俪拿着网兜,蹑手蹑脚地靠近蝴蝶,正要一兜子罩下去,听见旁边的亭子里传来说话声:“……听说了吗?你家那个四哥哥,把他母亲气晕过去了。”
江娆的声音传来:“你哪儿听到的消息?”
“满京城都传遍了!”那人道,“长乐候府小世子向来是谁提起都要夸赞两句的,否则邓家也不会千挑万选看上了他。谁知道现在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说他……”那声音压低了些,“说他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身孕,被那外室找上了门,活活地将侯夫人气晕了!”
江娆没有说话。
那声音好奇地问道:“是不是真的啊?小世子玉一样的人儿,真的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了身孕?!”
“真的如何,假的又怎样?”江俪上前几步走到凉亭口,里面的人看见她一惊,俱都起身。原来是别家一个同江娆交好的小庶女。江俪皱着眉头看着她,“你上我家打听我四哥哥的丑闻,你这人好不知趣!”她看向江娆,“这等子恶客还留着她?打我们的脸还是打四哥哥府上的脸呢?!”
那小庶女被江俪当面呛得下不来台没了脸面,也没多说愤愤地离开了伯爵府。江俪看向江娆:“你请人来做客,眼睛好歹也擦亮一点,别什么牛鬼蛇神的都往家里招!”
江娆出奇地没有同她争辩:“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四哥哥真……真养了外室?”
江俪白了她一眼:“京里什么传闻没有?四哥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何必人云亦云?”说罢不理她,拎着网兜回去寻李家几姐妹。
三姐妹的位置不远,想来也将方才的事听了个□□成。江俪眼瞅着江娆失魂落魄地远离了凉亭才颇为不平地开口:“我以前觉着四哥是最好的人,没想到如今和京里那些纨绔子弟也没什么两样!”
李若雨看了李月桦一眼,又看了眼李语琴,犹豫地开口:“四哥……四哥还是挺好……”
她看见江俪瞪过来的眼神立刻停下了话头。
李语琴看着李月桦,心直口快:“四哥一反常态这么做,不会是为了逼邓家退婚吧?”
江俪一怔,旋即瞪圆了眼睛看着李语琴:“你说的好有道理!”
段文珏刚走出衙门,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面前,一个嬷嬷下车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世子爷,我家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第083章第83章
段文珏被带到了玉带河旁的一栋小楼里。这里是一个喝茶的雅地,透过窗户看出去是碧波粼粼的河面,高大的柳树垂下无数绵软的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于氏穿着一身素雅暗花的缎袍,粗看十分低调。然而随着她的动作,缎面上的花纹随着光线的折射显出不同的颜色来,如流光溢彩的水波从其上滑过,极尽奢华。
她鹅蛋脸,柳叶弯眉,杏仁眼,看着十分和气,手上拿着一柄坠着流苏扇坠的蚕丝扇。见着段文珏她微微一笑:“小世子来了?”
段文珏站在门口不远处行礼:“见过夫人。”
于氏轻轻摇着扇子,她坐在窗边,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习习河风:“今年热得可真早,这才四月份,赶上往年的六七月了。”
她的膝边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白瓷缸,里面放着大块的冰,散发着丝丝的凉意。她用扇子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别站着了,坐着说话吧。”
小楼里的侍女送上了茶和茶果,低头退下,为了避嫌房间的门敞着,有下人抬了一扇里那一人多高的双面绣屏风进来放置在门口,阻挡看向里间的视线。
“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于氏道,“人我已经送出了京城,给了她不少银两,嘱咐她不要再回京城。至于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虽然不是你的,未免日后再起纷争,我就做主给她灌了一碗红花汤。”
段文珏霍然起身,看着眼前的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