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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暗礁（第2页）

“礁石”费力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雨幕望去。果然，前方肆虐的白色浪涛似乎稀疏了一些，虽然风雨依旧，但海浪的狂暴程度明显减弱。他们似乎……闯过了风暴最核心的区域！

“快！趁着风浪稍缓，全前进！方向，西北偏北！”“礁石”精神一振，抓起破损的船桨，和“浪爪”一起，拼尽最后力气划动。

小舟如同离弦之箭，在逐渐平息的波涛中向前窜去。天色依旧阴沉，但雨势在减小。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当一片熟悉的海岸线轮廓在雨幕中隐隐浮现时，“礁石”几乎要哭出来。

是“新杭”东南方向的海岸！他们真的闯出来了！虽然偏离了预定的登陆点，但至少看到了陆地！

“靠岸！找地方登陆！”“礁石”嘶哑地喊着，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两人辨明方向，操纵着小舟，向着海岸一处礁石较少、有沙滩的豁口奋力划去。就在小舟即将冲上沙滩的刹那，一个余浪打来，本就破损严重的小舟终于支撑不住，龙骨出断裂的哀鸣，猛地侧翻！

“噗通！”两人被甩入冰冷的海水中。

“浪爪！”“礁石”呛了几口水，挣扎着浮出水面，焦急地寻找同伴。

“这儿……”“浪爪”在不远处冒头，手里死死抓着断裂的船舵。他脸上被礁石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但眼神依旧明亮。

两人奋力游上岸，瘫倒在冰冷的沙滩上，大口喘息，浑身脱力。风暴后的海滩一片狼藉，堆积着各种海草、浮木和海洋生物的尸体。

休息了不到一刻钟，“礁石”猛地爬起，颤抖着手摸向怀中——油布包裹的令牌和密信还在！虽然被海水浸透外层，但里面的蜡封应该无恙。

“走！必须立刻去见世子妃！”他挣扎着扶起“浪爪”，辨明方向，向着“新杭”营地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他们的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又累又饿，但眼中燃烧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

警告，必须送达！

“新杭”营地，在“蝎针”到访后的第二天深夜，被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惊醒。

“敌袭？！是西番打来了吗？”营中顿时一阵骚动。士卒们抓起武器，匆匆涌上寨墙。妇孺则按照演练，迅躲入加固过的房屋和地窖。

沈清辞在亲卫的簇拥下，快步登上东门箭楼。她一身劲装，外罩软甲，虽然身形因有孕而略显臃肿，但行动依旧利落，眼神在火把映照下锐利如鹰。

“怎么回事？何处示警？”她沉声问道。

“夫人！是西北山道方向！三号烽燧燃起狼烟！紧接着，五号暗哨回响箭报警！”值守的校尉急声禀报，“夜不收”小队正在赶回，但尚未有具体消息。

西北山道？是“毒蝎谷”方向！沈清辞心中一凛。“鬼面”部落果然没有等到三日之期，甚至提前动了！是佯攻试探，还是总攻前奏？

“传令！各营按预定方案进入防御位置！弓弩手上墙，火铳手预备，滚木礌石就位！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赵霆将军，你坐镇东门。王焕将军，带你的人，增援西北隘口！周沧镖头，你的‘海鹞’散出去，探查周边，谨防敌人从其他方向偷袭，尤其是海上！”

命令一道道传下，营地如同上紧条的机器，迅运转起来，之前的些许慌乱被严明的纪律压下。

沈清辞没有留在相对安全的东门，而是带着一队亲卫，亲自赶往压力最大的西北隘口。那里是“新杭”连接内陆、防御“毒蝎谷”方向的最前线，由王焕负责，已经修建了数道土木工事。

当她赶到时，战斗已经打响。但并非想象中的大军压境，而是小股敌人的骚扰。

夜色中，影影绰绰的人影从山林中窜出，借着地形掩护，不断向隘口工事射毒箭、吹箭，投掷燃烧的草球。箭矢射在包铁的木盾上“哆哆”作响，燃烧的草球引燃了外围的鹿砦，火光跳动，映出一张张涂着诡异油彩、眼神凶狠的土着面孔——是“林魈”残部！他们似乎被药物或邪术激了凶性，嚎叫着冲锋，不顾伤亡。

明军则依托工事，用弓弩和少量火铳还击。新改造的鲁密铳在夜色中喷吐出耀眼的火光和巨响，虽然准头欠佳，但声势骇人，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林魈”战士打得倒飞出去。掺杂了“星之泪”粉末的特制箭矢更是威力惊人，中箭者伤口迅黑溃烂，惨叫着倒地翻滚。

战斗短暂而激烈。来袭的“林魈”残部约莫百余人，在丢下二十多具尸体后，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停止射击！节约弹药！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王焕嘶声下令。他手臂被一支毒箭擦伤，幸好箭上毒性似乎不强，已及时敷药包扎。

沈清辞走到工事后，看着被拖回的几具“林魈”战士尸体。他们身上除了战斗的伤痕，并无特殊之处。但其中一具尸体的腰间，挂着一个粗糙的、用兽皮缝制的小袋。沈清辞示意亲卫小心挑开，里面是几块暗红色的、泛着微光的碎石，以及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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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星骸之心”的碎块！那粉末……沈清辞凑近闻了闻，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刺激性的甜腥味。不是“圣岛”那种“污秽”的腐臭，而是另一种……更像是提纯或加工过的、某种矿石或药物的气味。

“‘鬼面’部落给他们的？”沈清辞蹙眉。用“星骸”碎块和药物激土着的凶性，驱使他们当炮灰试探？

“夫人，抓到一个舌头！受伤没跑掉的！”两名士兵拖着一个大腿中箭、奄奄一息的“林魈”战士过来。

老藤立刻上前审问。那俘虏起初还硬气，咒骂不休，但当老藤用“鬼面”部落的土语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亮出腰间一块似乎是“鬼面”部落信物的骨牌（从之前缴获物中找出）时，俘虏的眼神明显动摇了。

通过老藤断续的翻译，沈清辞得知：他们是“毒刺”（“鬼面”酋长“毒牙”长子）手下的一支小队，奉命今夜骚扰“新杭”西北防线，试探虚实，并尽可能制造混乱。他们确实得到了“苍白鬼”（西番人）给的一些“燃烧的石头”（火油？）和“让人狂的药粉”（可能就是那种灰白粉末）。而“毒刺”的主力，以及“苍白鬼”的一些“铁棍手”（火枪手），此刻正在“毒蝎谷”深处集结，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准备更大的行动。俘虏还透露，似乎“毒腺”（幼子）并不完全赞同这次行动，与“毒刺”有过争吵。

是内部分歧？还是故意放出的烟雾？沈清辞沉吟。敌人的主力未动，只用“林魈”残部试探，显然有所图谋。所谓的“仪式”，恐怕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带下去，给他治伤，看管起来。”沈清辞吩咐。这个俘虏还有用。

就在这时，东南方向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了三支红色的焰火，在夜空中炸开，格外醒目。

是海上“海鹞”出的最高级别警报！有强大的、陌生的海上力量正在靠近！而且数量不少！

沈清辞猛地转身，望向漆黑的海面。难道西番舰队，或者那新出现的海上势力，也选在今夜动？

陆上骚扰未平，海上警报又起！真正的风暴，似乎要在这一刻，从海陆两个方向，同时向“新杭”袭来！

“传令！全营最高戒备！点燃所有烽火台！各防区主官，没有命令，不得擅离职守！亲卫队，随我回东门！”沈清辞的声音在海风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海浪声中，清晰而决绝。

她最后望了一眼西北黑暗的群山，又望向东南深邃莫测的大海，手指轻轻按在小腹上。孩子，别怕。娘亲和你，会和你爹爹一起，守住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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