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别走了,留下来做属下的功劳吧。”
徐长夕对此并不惊讶,如她所料的,苏渠玉对此也并不惊讶,他护在徐长夕身前,又道:“大人,快走,侍下一定拦住她。”
蛛紫呵笑一声,“走?苏郎,我有心放你一马,但你自寻死路,可就别怪我了。”
徐长夕擡头看她,“蛛紫,我有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样背叛我?”
蛛紫摇摇头,“大人没有哪里对我不好,但人总要往更高处爬,大人位极人臣怎麽会懂我们这些底下的人的辛苦呢?”
徐长夕依旧看着她,“你跟在我身边,怎麽没学会选个有前途的主子呢?”
蛛紫疑惑,“前途?大人再厉害,也只是丞相,终究屈于一人之下,那位,可是要登顶九五之尊的,她能给我的,远比大人能给我的多的多。”
徐长夕呵笑,“你可知利益越大,要冒的风险就越大?”
蛛紫已经不愿再听她说,只又以剑指地,“我知道啊大人,这点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冒着背主的风险做了今天的事,大人,你教的,我都有好好学。”
蛛紫和除青不一样。
徐长夕犯了一个用人的错,除青是可以被驯服的狼,蛛紫自始至终都是冷血的蛇。
重生前她面面俱到,但用人之论领导之能不足,所以错误判断,好在这一次她有了第二次机会,她可以弥补这一切。
她微微低眸,看着苏渠玉,他受了两道剑伤,一道是剑舞上所致,一道是方才蛛紫所致,听蛛紫的意思,她们两个意见分歧,苏渠玉与她立场应该不同。
即使徐长夕信人方面出过错,但对于苏渠玉,她还是有心再信一次。
苏渠玉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但精神却依旧紧绷着,似乎只要蛛紫敢再上前一步他就能跳起来死死钳制住她。
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
她在不记得哪个地方见过,那时她初上任时路过艺伎坊时,看见过这个人,她见他脸上沾满淤泥,眼睛却圆睁可怜,心中想起家里曾饲养过的小犬。
便是那样的微妙感情,叫她下了一个决定。
只是随手的一个动作,她救了他,留了一个名字,他就记了她那麽久。
原来是这回事。
徐长夕抱紧他,又看蛛紫,“蛛紫,你现在放手,我可以饶了你。”
蛛紫呵笑,“大人一如既往自信,但不行的大人,您已经没有资本和我谈判了。”
她说着一剑将落,苏渠玉挣开徐长夕的手直直要挡上去,徐长夕着急的叫着:“……沈濯!”
沈濯,你怎麽还不来!
她联系了沈濯在北门见,怎麽她做事这样拖沓,竟然还不出现?
苏渠玉手抓着蛛紫的剑,擡眸又看她,却什麽也没说。
蛛紫直直抽出剑,苏渠玉的鲜血又是飞溅,他的手恐怕再也不能弹琴了。
徐长夕上前抱住苏渠玉,忍无可忍又大叫道:“……沈濯!你还不来!”
蛛紫对徐长夕呼唤的人名有些惊讶,然而这对她的行动并没什麽影响,她又要擡剑,不想空中利箭飞来。
蛛紫注意到,立时擡剑抵挡,然而此人弓射技艺高超,她力道丝毫不及,手中剑直直飞出。
她擡眼,看向来人。
沈濯放下弓,阿展即提刀上前擒住蛛紫,沈濯立时上前关心徐长夕等人。
徐长夕看着苏渠玉的手,心中竟有几分心疼,见了沈濯来,愠怒才落,只暗怨道:“劳殿下带人给他处理伤势。”
沈濯命人带苏渠玉下去,看见徐长夕异样的神情,忽而了然过来,“……徐相也有了上心的人?”
徐长夕不想理会她,只又道:“陛下还在宫里,储君逼宫,殿下还是担心一下陛下的安危吧。”
沈濯点点头,“徐相放心,我已经安排了,做了那件事後,马不停蹄就过来了……”
沈濯注意到徐长夕的情绪,“……徐相,我真是尽快了,绝没半分玩乐的意思。”
沈濯都这样说了,徐长夕作为臣子,面对这个将来即要登位的帝王,也不能再有任何怨怼。
“……殿下找了谁去接应陛下?”
沈濯看了眼宫内主殿方向,“……江湖人士,他手上有足够的人手和武力,说了好一会儿才说动,劳徐相在这儿替我扛着,他有能力救母皇,徐相不必担心。”
事已至此。
徐长夕也不好再说什麽,只能,静待这场宫变的结局。
当然,她知道,她选择了会胜利的一方。